文微愣,脸上显出一丝尴尬来,“你、你知道了。”
沈淅铭笑了笑,并不否认,“我看见妈妈吃的药了,从小耳濡目染,我还勉强识得,那是安胎用的。”
沈凯文尴尬的抠抠后脑勺,“嘿嘿,对,这……”他原本想说,这是个意外。但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想起今晚的两桩“意外”,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了。
此意外,非彼意外,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沈淅铭倒是不在意,他浅浅笑着,“恭喜您了,爸。快回去吧,妈还在等着您。”
沈凯文略微犹豫,还是说道:“你妈也是担心你,她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留下,就让我跟着你去医院,毕竟你爸也行医多年,不比医院那些外科医生差。”
沈淅铭已经示意小K发动汽车,他扭头说道:“爸,比起我来,妈现在更需要专业医生的照顾,您回去吧,好好照顾妈,和我的小妹妹。”
他说完,小K立即踩下油门,扬长而去,没再给沈凯文机会。
沈淅铭从后视镜看见,父亲果然很快转身离去。
沈淅铭的嘴角微微扬起,却是略微苦涩的笑意。
他向来羡慕父亲母亲的爱情,随心所欲,随遇而安,不染俗世,即使过了这许多年,他们两人之间,在彼此心里依然是第一位的。
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才是真正的爱情结晶。
这样的小孩,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会是幸福的吧。小妹妹,你还未曾出生,就得到了全天下最美好的祝愿,你一定要幸福啊。至少,要比她幸福。
A市郊区,被废弃的某家墓园内,一张轮椅,静静的伫立在一张墓碑前。
墓碑上的女人,还是少女模样,一张明艳的笑脸,与秦小漓此刻的容颜,有七八分的相似。特别是那一双黑亮的宝石眼睛,更是一模一样。
轮椅在此处已经伫立很长时间了,从天黑到天亮,此时,太阳已经升上枝头。但那张轮椅,已经轮椅上的人,抑或,是站在轮椅身后的人,都未曾挪动半分。
王莲汐已经默默的抹了许久的眼睛,看着女孩孤寂的背影,她就止不住的心疼。
许久许久,她总算上前,一只手放在她眼睛上,哽咽着声音说道:“小漓,休息一会儿吧,我推你回去。”
然而,秦小漓只是拉开她的手,甚至还扬起一个笑脸,只是,她那一双赤红的眼睛,干涸得没有一丝水汽。
“妈妈,我不累。”
只这一句,王莲汐再次泪如雨下,她将她抱进怀里,呜咽不止,“孩子,想哭你就哭吧,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你还有爸爸,我们一直把你当成我们的亲生孩子啊。”
王莲汐太过了解,今晚所摊开的这一切,对秦小漓而言,是怎样的打击。
原本以为真实的幸福,突然间变成泡影,自己的生活,原来是由一个个的谎言支撑而成。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可她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惊。
“孩子,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是妈妈太自私了,妈妈舍不得,舍不得告诉你啊。”
她只愿当她的亲生母亲,唯一的母亲,这的确是她的私心。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她对其他人,更渴望得到一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孩子。这份强烈的母性,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秦小漓依然带着浅浅的笑,她将母亲的手捧在手心,微微摇了下头,“妈,您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您的女儿,我也只是您和爸爸的女儿,这辈子都是。”
王莲汐眼中疑惑,一时之间,似是没明白她这话中的意思。愣了半晌,她用力的点头,“对,你就是我的女儿,只是我的女儿。”
她说着,抹掉眼泪,去推轮椅,“走,我们回家,妈妈给你做早餐吃。”
但轮椅才刚转个弯,就见林翌豪的助理跑了进来,脸上甚为匆忙,还有一丝,惊惧……
王莲汐停下脚步,看着来人,等着他说话,心中已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他说道:“不好了,秦夫人秦小姐,秦先生出了车祸,此时意识不明,正在送往医院……”
王莲汐愣在原地,好半晌,似乎都没了解他话中的意思,“秦先生除了车祸……意识不明……”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她愣愣问道。
这几个字,在她脑海里拼凑到一起,却是不能形成一句完整的话。
秦小漓已然站了起来,拉着母亲就朝外面跑,只是她脚步不稳,始终行动不快,没跑两步,就摔倒在地。
王莲汐被她拉扯着,也一并倒在地上。
而这一下,她似乎才反应过来,本就哭红的眼睛,此时更是猩红一片,她回过头,看着正要扶她们的助理,说道:“哪家医院?”
等到助理回答一个名字,她已然站起身来,“小漓,让这位先生送你过来,我先过去。”
秦小漓赶忙点头,“好,妈妈您先去,我马上就来。”她说着,用力的握了一下母亲的手,母女俩眼神交汇间,已然是互相之间的唯一支柱。
沈淅铭在前往警局的路上,接到警局的通知。黄警官早上来上班的时候,说起提审林容斯,才得知,林容斯在昨晚,已经被保释出去。
林翌豪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式,直接越过基层,联系到了警局上层,甚至避开了罗家的耳目,将林容斯保释出狱。
沈淅铭得知消息,脸色已然沉得骇人,他几乎是怒吼出声,“快点。”
小K已经将油门踩到底,但是依然觉得不够,他只恨不能将车开到飞起。
他们赶紧警局的时候,上官嘉贺也刚刚带着上官嘉霖到达,听闻林容斯已然出狱的消息,上官嘉霖明显的松了口气。
“嘉贺,既然林小姐已经不在这里,那我就先离开了。”他说着,一扭头便对上沈淅铭。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正面碰面,他看向沈淅铭的神色中,明显有着一丝忌惮,还有顾忌和害怕。
他只想快点离开,不用再这里见林容斯,总算让他紧绷着的一根玄松了几分。但在见到沈淅铭的那一刻,那根弦又再次崩起,并且以一种比先前还有紧绷得情绪支撑着。
果然,下一秒,便听见沈淅铭冰冷的声音,“若是上官律师就此离开,那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也就此作废,合同全部作废。”
这一纸合同作废,对罗氏并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于事业才起步的上官嘉贺,却是致命的影响。
在A市,已经没有别的企业,比罗氏更有影响力。没有哪个合作商,能比得上罗氏半分。
因而,上官嘉贺一听这话,整个人瞬间就崩了起来,“不行。”他赶紧拉住上官嘉霖,“大哥,你先别走,听听沈总的安排。”
上官嘉霖的脸色已经黑到一定地步,他不愿对上沈淅铭,但这上官家,他还是大哥,他自然无法接受自家弟弟对自己指手画脚。
“哼,你是上官家的人,还是罗氏的人?”这话已很是明显,像是对着上官嘉贺说的,但明显针对的是沈淅铭。
上官嘉贺如鲠在喉,他没法在外人面前与上官嘉霖直接翻脸,但是他却也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因而,他紧紧的拽着上官嘉霖,坚决不准备放他离开。
“上官律师,还请不要轻举妄动。”警告的话一出,沈淅铭便快步朝里头走去。
上官嘉贺越加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