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杀了,一个不留。
在房间之中的江旭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自然不难联想到来人是江淮叛军,于是就一只腿撑着十分艰难的走到房间门口。
站在江旭房间门口的是厉承,就堵住了江旭的路。
“还请将军稍等,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让我去通报即可。”厉承神色不变,站在江旭的门口,不让江旭离开。
江旭伸手想要推开厉承,但是厉承却是不可能让江旭出去的,江旭也情知现在不是厉承的对手,这样和他纠缠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就站在了门口,努力想要看着下方的情况。
但是这里的视角并不好,江旭什么都没有看见,但只是听到下面的声音,都觉得心底一恸。
那是他的江淮军。
如今却因为徐安成的原因,成了这样。
其实江淮军也并非完全都是江旭的人,因为江旭本身是没有那么多兵力的,其中有不少都是因为昭文太子所以才来的,但是对于江旭来说,都是他手下的士兵,他不能不在意的。
城门打开之后,那几千人便一下子涌了进来,然后纷纷喊道:“将军呢?!将军人呢?!”
“将军呢?!”
他们不断的喊着,大概现在也就只有江旭能够给他们一点安慰和寄托了,所有和他们一起的人都已经死了,除了江旭以外,他们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也唯有来寻找江旭了。
如今周围的人也都是敌军,虽然让他们进来了,但是每一个禁军都是手执刀剑,看着他们,但凡他们有半点不轨的举动,就随时可能被斩杀。
正在他们喊的时候,顾旧年从上面走了下来。
她看着这些人,脸上就露出了些大概是怜悯一般的表情,道:“你们的将军就在这里,”
“将军在什么地方?!”有人大声的问道。
顾旧年知道,现在这个局面只能让江旭亲自过来了,于是抬手示意让他们稍安勿躁,转头要人叫江旭过来。
江旭是被人扶着过来的,等到江旭走过来之后,那几千人都仿佛是看到了最终的希望一样,纷纷都要涌上来。
顾旧年看了一眼他们,然后便转过了身去,并不打扰他们。
这几千人她决定收下了,不是为了构成什么战力,而是因为他们是从那样惨烈的战场之上活下来的人,所以,只要他们不对禁军造成什么威胁的话,顾旧年会让他们留在这里。
郁博轩看着顾旧年从那走了过来,不由得就问了一句:“还要去夺皇城吗?”
只是看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知道皇城绝对是难以夺下来的,徐安成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就要几十万的江淮叛军只剩下了这么几千人,徐安成身为名将,这个名声,也不是随意就能得来的,徐安成的危险程度,要比江旭高很多,很多。
顾旧年并非不知道,但是就算是知道,也一样要想尽办法夺回皇城,一定要夺回皇城才可以。
皇城既然是从她的手里失去的,那就要从她的手里夺回来,不管面对的那个人是江旭,还是徐安成,都一样。
所以,对于郁博轩的话,顾旧年只用了这么一个字来回答:“要。”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轻,感觉似乎随时都会飘散在空气之中,但是就仅仅是这么一个字,就让人觉得十分的有力,仿佛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在其中。
郁博轩听到顾旧年的话,也不再继续说话了,而是点了点头。
……
江淮叛军余下的那几千人便打散重新编制到禁军之中了,而江旭的神色却一直都十分的冰冷阴郁,想来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不好过,毕竟都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却不是死在了战场之上,而是因为自相残杀而死,就算是死,都失去了作为士兵的荣耀,那几十万人虽然并非都是江旭的人,但其中却至少有十万人都是从最一开始就和江旭一起战斗一起厮杀的,可是如今却骤然失去了这么多人,想必江旭对徐安成的恨意早就累积到了一定的地步。
顾旧年将江旭的反应尽收眼底,想到江旭曾经和徐安成一样都是昭文太子的人,也许会对徐安成十分的了解,于是就问道:“你对徐安成了解多少?”
江旭皱了皱眉,他虽然是昭文太子的人,但是他和徐安成不一样,他并不是因为昭文太子的原因才会举兵反叛,而是另有原因,所以对于徐安成的了解也不过就是浮于表面而已。
只不过江旭默然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徐安成……看起来十分的肆意散漫,虽然他一直以来都被称为名将,但是他对于兵法策略其实并不擅长,向来都是用十分极端的手段,而且他行事一直都不择手段,很难对付。”
顾旧年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也缄默了下去,心底默默的思量,如今该怎么夺回皇城才是。
正在顾旧年心底思量的时候,江旭却开口,道:“多谢你,将他们收入禁军。”
顾旧年知道江旭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顾旧年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而是道:“只不过是为了让禁军多一分战力而已,你又何必谢我。”
江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你现在还准备要夺回皇城吗?”
“相比较这个,我倒是比较好奇,你现在为什么肯帮我了?”顾旧年看向江旭,幽深的眸子里似乎暗藏了什么情绪,最一开始江旭肯帮顾旧年绝对不是出于这样的心态,而是对其余事情的综合考量,只不过现在就并不是如此了。
江旭微微侧过了头去,没有接顾旧年的话,如果真的一定要说什么原因的话,徐安成的到来是一部分原因,而婉修仪……或许也是另一个原因吧。
只不过这样的话,江旭是不会说的,于是他只是将目光投向远处,却一言不发。
顾旧年不由得顺着江旭的视线也看了过去,却只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虚无缥缈的,什么都没有。
半晌,江旭又转过头看向顾旧年,问道:“你想对付徐安成?”
“不错。”顾旧年点头,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皇城,她是一定要夺回来的,就算面对的是名将徐安成又能如何,对于顾旧年来说,只要是能夺回皇城,就算是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可以的。
“很难。”江旭道。
“我知道。”顾旧年稍稍的蹙了蹙秀眉,不过继而又舒展了眉头,道,“先看徐安成会怎么做吧,不知道他会固守皇城还是会进攻长临。”
江旭闻言,便略微的思索了一下,然后道:“依我看,他应该是进攻长临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他不太可能会选择固守皇城。”
顾旧年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到底徐安成会怎么做,还并不确定,只能接下来的几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了。
此时,皇城之中。
徐安成回到了皇城之后,却并没有找到徐经武,但是却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徐经武已经死去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于徐安成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他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孑然一人了,什么也没有了。
所有的家人都离他而去,似乎活下去的唯一意义就只有为了昭文太子大业而图谋,其余的一切都没有了。
只不过皇城之中还有另一个人和徐安成可以说是老熟人了。
荣太傅。
也就是目前朝中官员里,唯一还活着的一个人。
大概是荣太傅的幸运真的就到此为止了,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这一次却终于逃不过去了,或者是说,荣太傅现在要为以前所做的事情,都付上代价了。
当荣太傅知道了现在皇城之中江淮叛军的统领是徐安成之后,荣太傅吓的腿都软了,不需要别人说,荣太傅自己也知道,他的末日来了。
果然,徐安成来到皇城之后,自然是不会忘记荣太傅了。
荣府的门是被人一脚给踹开的,正如当初徐安成砸了荣府的时候一样,就这么闯了进来,只不过这一次徐安成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一个人。
但是却没有人敢拦住徐安成,都默默的给徐安成让开了一条路,甚至都指给徐安成方向,告诉徐安成,荣太傅现在身在何处,不是因为荣太傅平日里对人不好,而是如今徐安成是可以决定他们之中任何人生死的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又如何敢反抗。
徐安成一路走到了荣太傅的书房之中,荣太傅就蜷缩在书房的角落之中,当书房的们被打开的那一刹那,荣太傅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来自于幽冥彼岸的厉鬼一样,身子一个劲的颤抖着,想要向后退缩着,却无路可退。
徐安成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冷冽嘲讽的笑意,然后慢慢的走到了荣太傅的身前,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荣太傅。
荣太傅的身子在颤抖着,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徐安成现在给人的印象已经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了,而是远比厉鬼还要可怕的存在。
徐安成手里的剑尖没入了荣太傅的心口,可是荣太傅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只是这么惊恐的看着徐安成,却连一点反抗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也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徐安成从荣太傅的心口抽出长剑,脸上又浮现了一抹冷笑,然后便转头而去。
既然该杀的人也已经杀死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长临的事情了。
……
时间流逝,很快,就是三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天早上,顾旧年站在城墙之上,接着就看见了浩浩荡荡的大军从皇城方向走了过来。
果不其然,徐安成选择的是进攻长临,也是,依徐安成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愿意固守皇城按兵不动,自然是想要连长临一并拿下。
殊不知现在徐安成的心里也未必有多好受。
长临的地势险要,根本就难以攻下,除非能让禁军自己打开城门,但是徐安成现在也知道,长临城上的两个人,一个是顾旧年,一个是江旭,这两个人都绝对不是随意就可能打开城门的人,尤其是现在这两个人同在一处,若是想要让长临的城门打开,无疑是难如登天。
但是若不让长临自己将城门打开,是几乎不可能攻入长临的,别说徐安成了,就算是昭文太子亲自来的话,也未必可以攻破长临。
但是昭文太子却一定要攻破长临。
而且昭文太子很特地的交代了,一定要将顾旧年活捉。
所以徐安成其实也非常的头痛,但是却不得不做。
一直以来昭文太子给徐安成的印象就是清冷优雅,算无遗策,只是想不到,昭文太子也有这样意气用事的时候,不惜用七十万的江淮军为代价,都要将顾旧年抓回去。
徐安成虽然明白,却不能理解。
其实就连徐安成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进攻长临,他之前也问了其余的人,当初江旭是怎么进攻长临的,当知道了当初江旭的诱敌之策的时候,徐安成也觉得那是进攻长临最好的办法了。
但就算是这样的诱敌之策,也没能将长临攻下,还能有什么办法进攻长临?
徐安成对于兵法知之甚少,但是向来都喜欢出奇制胜,只不过面对这样的情况,就算徐安成有办法,也没处可以施展。
顾旧年看到下方的人浩浩荡荡的就过来了,眉梢微微的一扬,却什么都没有做,而是想看一看徐安成会怎么做,她倒是有些好奇了,不知道徐安成会选择怎么进攻长临。
想来强攻是下下之策,徐安成应该不会用,而诱敌之策江旭已经用了很多次,但是都失败了,徐安成也应该知道,也不会用这样的计策。
出奇的是现在徐安成也抱着的是一样的想法,他就这么带着江淮叛军一路走到长临城下,看看顾旧年到底会怎么做,等看到顾旧年的手段之后,才想其他的办法不迟。
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
于是双方就这么诡异的僵持住了。
徐安成带着江淮叛军一路到了长临城下,然后就按兵不动了,而顾旧年这边的禁军,竟然也同样的按兵不动。
只不过顾旧年和徐安成的心里却未必是这么想的。
顾旧年此刻眉头紧紧的蹙成一团,看着徐安成在下方按兵不动,不由得思索徐安成为何会这样做,却思量半天都想不出什么主意来,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徐安成也是有着同样的想法。
两个人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却同样什么都不做。
只不过却也不能一直这么僵持着,首先来说攻城的一方的确是有很大的优势,因为占优势的时候可以进攻,而处于劣势的时候又可以撤退,但是守城的一方无论优势还是劣势都只能固守。
但是徐安成却不知道到底该这么做,强攻不可取,诱敌不可行,禁军现在固守在长临,首先就立于一个不败之地,想要夺取长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顾旧年来说,却不仅仅满足于固守长临,顾旧年不愿意只是固守长临等到明深或者华阳王的归来,她要将徐安成击败,然后收回皇城。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胶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