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墩那个憨厚、老实、且害羞的孩子,跟自家解放同年的孩子。
那是自己的儿子,这一次他不会认错了。
他每年过年都会带着些山货来家里拜年。
那个穿着单薄的衣服身上补丁落补丁的,手冻的烂了淌着脓水,脚上穿着露着脚趾的破棉鞋。
是自己的儿子!在石家墩儿是老大,还有两个儿子锤子、斧子,一个女儿钳子。
他也是农村长大的,他可以想象自己的儿子过的什么日子。
作为长子,从小就帮着家里照看弟弟妹妹,做家务。再大一些下地挣工分,农闲时间去码头背麻包。
单单只是回忆一下这心都碎了。
手指死死的抠进了木制的书桌里,血顺着指缝低落在地板上。
那是自己的儿子本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早早的负担起家里的重担。
怎么能不让他心中没有怨气呢!二十二年啊!眸底冰冷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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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墩子扛着麻袋,走路如风似的,走在水泥路上。
一双纯净地双眸羡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每一回来眼睛都不够看的。
一路熟门熟路的走到刘叔家的家门口,将肩上的麻袋放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尤其是肩膀上,拍的灰到处乱飞。
脱了脚上的解放鞋,磕磕上面的土,再穿上。
又粗鲁的抬起胳膊擦擦脸上的灰,黝黑的手,扒拉扒拉自己的短毛脑袋,手一使劲儿将脚下的麻袋扛在了肩上,轻轻地推开了院门,穿过院子,拾阶而上。
站在门前将身上的麻袋卸下来,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才敲了敲门。
“来了。”程连枝拉开了大门,一眼就看着一脸傻笑的石墩子。
石墩子憨憨一笑看着程连枝道,“婶儿,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程连枝屏住了呼吸,看着一身军便服的他,那清晰的褶子印,显然压在箱底,等闲不拿出来,所以霉味非常的重。
闷声道,“墩子,家里什么都不缺,以后别拿了,你怪辛苦的!”
“不辛苦,不辛苦。”石墩子赶忙说道,说着又提溜起身边的麻袋,“这是俺娘晒干的野菜,还有柿饼、酸枣……”
“就放在玄关吧!稍后我在处理。”程连枝指指刚进门的位置道。
“哎!”石墩子爽快将麻袋放在她指定的位置,“婶儿,东西送到了俺就走了。”
“进来喝口水在走吧!”程连枝看着他邀请道。
“不了,不了。”石墩子慌乱地摆着手道,“俺就给您拜个年,该说的话都说了,俺走了。”
“进来坐吧!”在书房调整好情绪的刘长征走过来道。
“叔!您在家呢!新年好,给您拜年了。”石墩子赶紧说道,“俺走了,不打扰你们忙了。”
“那我就不……留。”
程连枝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长征直接说道,“进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我……”石墩子无措地看着他们两口子,婶儿的意思分明不想留俺,到底听谁的。
程连枝闻言看向了刘长征,有些诧异,平时都不在家的多,多数是她招待石墩儿的。
今儿因为他在家,所以才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