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说再晚个一时半刻的,圣上估摸着就真要直接把这丫头送骊山去了!”
骊山是皇室陵墓,区区几句,便可听出沈迁羽当时情况之凶险。
“之所以一直未与圣上禀报实情,最初也怕是万一救不回来再让圣上空欢喜一场。后来,天骄也有意给圣上个惊喜……”
洛扶苍的解释虽完全说得过去,沈长景却没那么好打发。他倏地一下站起身,向圣文帝恭敬的拱着手,对洛扶苍提出质疑。
“若本王没有记错的话,这次护送天骄上法源寺祈福祭祖之行乾王兄是不曾参与的,只是不知王兄怎会如此之巧出现在法源寺呢?”
法源寺地处皇家园地,东山深麓,若不是故意绝不会恰巧路过的。
“更何况听四皇妹说,当时天骄受了伤后跌入法源寺禁地。在座列位谁不知晓,法源寺禁地里多有凶兽出没,平时是断断不会有人在那处停留的。
倒是不知晓乾王兄怎会在那里出现?”
大皇子沈长景身为嫡长子,他向来以太子身份自居。虽前些日子受了难,但最近不知怎么又活分过来,难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居高临下的。
刚刚沈迁羽趴在他耳边说的话又是让他一怔,只觉得是受到了威胁,只是他却没想到这次自己直接踢到了铁板。
洛扶苍是不理他那点可笑的优越之感,他站在圣文帝斜前方,微微侧过脸眯着眼看着一脸张扬之姿的沈长景,表情似笑非笑。
苍白的月色打在他的侧颜,留下些忽明忽暗的剪影。
有夜风从他肩头掠过,后面喧嚣的画面似乎缓慢而安静下来。那冰冷的眼神中仿佛残存着残杆断垣,有无声的嘶喊哭吼,是魑魅魍魉姽婳丛生。
“本座为何在那,岂轮得到你多言?”
洛扶苍眼中燃着燎原大火,几乎溢了出来,好似他下一刻就会直接将沈长景钉于宫墙之上一般。沈长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打了个冷颤。
宴会之上突然一片安静,圣文帝见洛扶苍神色不悦,也皱紧了眉头,有些怒意的瞥了一眼沈长景。
“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没大没小了!也不知那些太傅先生是如何教的、尽教出些个没了规矩的东西……”
听了这话皇后脸色一怔,倒是皇贵妃柳氏那边隐隐有了几分得意的意思。
洛扶苍甩了甩宽大的袖口,施施然回到自己的位置落座,便有宫人垂头过来递上上好的羊脂白玉镂空雕刻而成的垫脚让洛扶苍踩着。
旁边容貌娇丽的宫女递上苏绣薄毯盖在洛扶苍腿上,怕他着了风寒。
“不过是个皇子,有些事也是你配知道的?”
一句话让沈长景握紧了拳头,再看洛扶苍那云淡风轻的表情,恨意更深。
沈迁羽却不理会这些意外插曲,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在场的贵人无不吃了一惊,就连圣文帝,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酒杯已空,沈迁羽倒也难得听话的不再续杯。
她忽而站起身,直直的跪在圣文帝面前:“启禀父皇,法源寺禁地确实多有野兽出没,儿臣跌下去是甚至见到了华表那么粗的蛟蛇。”
沈迁羽似乎回忆起当时凶险,眼神里竟隐隐有了泪光。
“当时儿臣满身污血,那巨蛇缠了上来,毒牙如同锋利的匕首,眼见着要要下来的时候,却忽而听到有人坐在潭边巨石之上吹箫,那蛇好似惊了一般,倏地就逃走了。”她分明是在铺垫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