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期本就干燥,一醒半点儿的火光怕是都能引起灾患。
正午时分,丞相府突起了火光,本是十分阴沉的天竟被火光映了个通红。上午又起了东风一直没停,那火星子被吹上院内长廊,竟然整个的燃了出去,连大堂外还没抽枝的几棵老树都着了起来。
沈迁羽站在灵前冷笑,任那火光扑面而来。
她恨不得这火将整个丞相府府都烧成灰烬才好,把所有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都碳化成漫天黑灰。若不是想着还有璃玥的事,沈迁羽巴不得整座丞相府都烧没了才好。
有府内的下人来来回回忙着端盆救火,即使如此,那火舌还是舔了丞相府府主宅的半个院子。
丞相的嫡子千剑寒慌忙中从自己的院子过来,吓了一跳。且看着他那四妹妹就站在灵堂之前,任火光照的脸色通红,却异常冷静的立在那里。
颜面之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是那双眼睛里越是风云突起,诡谲异常。
大风扬起她一头青丝,她便如厉鬼现世,却又无悲无喜。
“大家都在救火,怎就你站在这里不动?”千剑寒上前拖了沈迁羽一把,却硬生生的从那双琉璃般的眸子中看见了丝丝笑意。那笑意太过冷漠,如同带刺索命的枷锁,沉重却冰凉。
就连向来柔弱的千佳萱都一边哭着一边在睡池里舀水救火。可是眼前这人,竟让千剑寒脊背发凉。
眼前的女孩儿,明明看着十分娇小,可她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着的下人,却是像看着一场闹剧。
难道这一场大火对她来说就只是闹剧么?他们丞相府的颜面对于她来说也仅仅只是闹剧么?
沈迁羽才不忌惮这个所谓的嫡兄,想想当初圣文帝还想将自己嫁给这个人,她就从心底开始反胃。
她甩了甩自己的袖子,甩开了抓住她腕子上的那只手。默默的瞥了一眼千剑寒,然后颇为冷淡的开口:“兄长请恕罪,曦儿跪的久了,腕子上的伤口裂开了,如今可没力气去救火。”
沈迁羽脸色虽微微泛白,但一身白衣,伤口若是裂开了却是藏不住的。事实上,她的伤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并看不出裂开的痕迹。
明显是在这儿偷懒不想救火。
皱紧的眉头显示了千剑寒的愤怒,作为李氏的嫡出,相府唯一的嫡子,谁不是向来都顺从着他的。
如今偏偏出了这么个地位低下的过继来的庶女、一个卑贱到不能再卑贱之人,竟敢出言反抗他,如何不可恨该罚。
千剑寒手指甚至都捏出声响:“那可是祖母的灵堂,你就能生生的看着它烧着不管?可不是个不孝的东西!你如何面对祖母的在天之灵?”
听了千剑寒的这句话,沈迁羽竟忽的笑了出来。瞬间她那寒如冷冬的眉眼整个融化开来,越发的惊艳可人。
只是她笑的虽美,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万分无情:“祖母?兄长说笑了,那是你的祖母,可从来不是妹妹的祖母。”
沈迁羽这话,站在一个过继过来的女儿的角度,简直是大逆不道。只是她本就厌烦千剑寒,并不想给他一点好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