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同为太妃,地位却有明显差别,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极是恭敬。
莲真微觉诧异:“哦?什么事?”
晴太妃语气越发小心谨慎:“我听人说,皇上刚刚也在苑中,和小魏子几个奴才正玩蹴鞠,高总管赶了来,斥责小魏子怂恿皇上逃课玩乐,着人把小魏子捆了起来,抽了几十鞭子,皇上站在边上,都吓着了。”
莲真惊讶的“啊”了一声,晴太妃又道:“太后此刻不在行宫,若是回来,定会训诫皇上,我想妹妹素来疼皇上,又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所以。。。。。。”
莲真定了定神,道:“多谢姐姐告诉我这些,我会试着去给皇上求情的。”
晴太妃告辞后,莲真立即对横波道:“叫童介去前面跑一趟,看太后回来了没有。”
半晌,便有人来回禀:“主子,太后还没回宫,檀总管和杨大人他们都在太和宫等着呢,高总管说,等太后回来,便立即派人给主子信儿。”
莲真道:“好,我知道了。”
冰轮狩猎归来,日色已将西沉,听得几位心腹之臣在太和宫焦急等待,微皱了眉,只得先过去,杨琰等人免不了有一大堆情辞恳切的谏言,她耐着性子听了,敷衍了一番,便回到熏风殿。
高贤心中一直揣着小皇帝和魏伦的事,却也不急着禀告,冰轮沐浴毕,换了一袭舒适的便袍,在软榻上坐下,他才上前道:“太后所猎获之野物,是冉副总管亲自送来的,奴才已命人送往御膳房和内膳房,晚膳时皇上和各位主子便可尝鲜。”
冰轮“嗯”了一声,道:“今日可有什么事么?”
高贤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宸主子派人来打听了几次,看太后回来了没。”
冰轮道:“既是如此,你现在就派人去请她过来罢。”
高贤应了一声,忙走至外间,对一个内监低语了几句,然后又转回来,想了一想,才道:“太后,奴才还有一事。。。。。。”他一面把苑中发生之事大致述说了一遍,一面注意着冰轮的脸色。
“逃课的事,朱太傅已跟我说过了。”冰轮看了他一眼,道:“小魏子固然该打,但你也不该当着皇上的面教训他。”
高贤道:“奴才该死。”
冰轮道:“你向来稳重慎行,今日如此,必然有因,你之前说他顶撞了你,你把原话讲给我听,不得有丝毫隐瞒。”
高贤素知她脾性,一五一十的道:“小魏子说‘若皇上和太后要责罚我,或杀或刮,或打或骂,我都心甘情愿,可是你只是太后的奴才,我也是皇上的奴才,你没资格管我’,奴才一时鲁莽,便没顾到圣驾在场了。”
冰轮听完,神色一如往常,高贤心中不由有点慌乱,垂着手一动也不敢动。半晌,冰轮微微一笑:“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高贤一怔,正不知如何接言,便有内监进来道:“禀太后,宸主子来了。”
左右的宫女内监都已退下,只有高贤在旁伺候,莲真一进来,也不行礼,径自上前,一头扑进了她怀里。
冰轮轻抚她香肩,轻哄道:“我知我出去了这半日,你必是着急了,是我的不对。”
“你也知我着急么?”莲真白了她一眼,声音却是甜美温柔:“说带我来骑马游乐,结果刚来一天,便把人抛下不管,自己且去打猎,也不管人家担不担心。”
冰轮被她娇嗔的眼神,弄得心中一荡,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携了她手一同坐下。
莲真道:“今日累了吧?”
“有点。”
莲真便伸手轻轻替她按捏着肩膀。似这样的亲密场景,年余来高贤已司空见惯,他站在那里,垂着眼皮,只作不见,耳中听得莲真道:“有一件事情—想必高总管已经向你禀明了。”
“嗯。”冰轮道:“你是来替皇上求情的么?”
莲真道:“我是来见你,顺道替皇上求情。”
冰轮道:“你放心,我不会责骂他,顶多让他把今天功课多做几遍。”
“真的么?”
“他虽是皇帝,但毕竟也是个孩子,贪玩是天性,我往日对他也实在严苛了点。”
不但莲真,连高贤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莲真才道:“那。。。。。。那小魏子呢?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高贤不是处置过他了么?”冰轮淡淡一笑:“他毕竟是皇上喜欢的奴才,这样已是够了。”
见莲真怔怔的看着自己,问道:“怎么?”
“没什么。”莲真仿佛松了口气,笑道:“这样很好。”
冰轮挥了挥手,高贤便退去外殿。冰轮在软榻上躺下,道:“我们不要说这些琐碎之事了,说些别的罢。”
莲真跪坐在她身边,轻哼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骑马?”
冰轮双手枕在脑后,笑道:“你从来没骑过马,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等过两日,我给挑选一匹老实点的马再说。”
“冰轮。”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莲真也躺下来,将脸贴在她胸口:“谢谢有你这样一个人,谢谢你让我呆在你身边,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爱你。”
“又犯傻了。”冰轮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温言道:“要说感谢,我何尝不是要感谢你?以后啊,我去哪儿都会带着你,这几年一定要让你过得开开心心的。”
莲真蹙着秀眉,抬起头:“为什么是这几年?”
“一辈子太长了,让人不敢轻许承诺。”冰轮眼神捉摸不透,语气却满是玩笑意味,见莲真咬唇不语,知她心中不乐,过了一会儿,又道:“但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以求一辈子能陪伴着你,守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