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膝长谈了两日,莲真对于冰轮从前之事,已大略知晓,而冰轮适时剖白心迹,更是意外之喜,当下心病尽去,着意调养身子,但肩上箭伤却是反反复复,难以愈合。李茂一面用尽百般手段,竭力医治,一面禀告冰轮,用冰可延缓伤势恶化。此时虽尚未到五月,天气并不算热,但既是疗伤所需,冰轮自是无不应允,立即派人从西苑附近的冰窖中起出大量冰块,奉于莲真寝所各处。
万方清和往北不远,是宗煦所住的勤政殿,冰轮每日晨间,依旧如常来此视朝,早朝过后,则回自己寝宫,或是批阅奏折,或是召见大臣,除此之外,便陪伴在莲真之侧,软语温言,耐心抚慰,并不将心中忧急露出半分。
过得数日,便有派出的人自西疆返回,恭谨奉上“百珍续命膏”两瓶,另附霍凛亲笔信一封,冰轮如获至宝,喜出望外,即令李茂取了试用。谁知这药膏对于治愈箭伤,竟是有奇效,不过五六日,莲真的伤口便有了起色,再过半月,已渐渐能下床走动了。
如此一来,自是人人欢喜,个个安心,李茂等日夜辛苦,此时论功行赏,更是所获丰厚,且按下不题。
转眼之间,端阳节又至,苑内各宫室开始安菖蒲,放艾盆。大门上悬挂吊屏,上面画天师、仙女执剑,降伏五毒。
因是节日里,宗煦按例可放假一天,用过早膳,便来看望莲真,莲真见他眼睛有些红红的,不禁惊诧:“皇上,你怎么了?”
“没什么。”宗煦摇了摇头,低声道:“母妃受伤,儿臣早想来探望,母后一直不允准。”言下甚是委屈。
“原来是为这个。”莲真微微一笑,柔声道:“你母后如此,也是为了怕你分心,你现在当以课业为重,将来长大亲政了,才能很好的治理国家,母妃知你心里惦记我,这也就够了。”
说毕,命人摆上精致的茶果点心来,笑道:“难得来母妃这里一遭,好歹也吃点东西。”
宗煦却恨恨的道:“那些行刺的贼人,真是该千刀万剐,现在宗烈已死,看有谁还能再起妄念!”
莲真心里微微一沉,近些时日她身体大好,苏蕴常来看她,也跟她陆陆续续谈起了朝中一些事情。那些参与谋刺之人皆被族戮,文天和为首的大皇子党被清除殆尽,她都已听说,至于宗烈,虽然说是暴病身亡,但真相如何,她心里未尝不清楚。偶然想想,自己在这里安卧养伤,外面却是腥风血雨,总不自安,这时见宗煦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竟尔说出这等凶狠寡情的话来,更是吃惊。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了一声:“不管如何,他总是你皇兄。”
宗煦不以为然:“他从前总是欺负朕。”吃了一枚桑葚,又道:“小魏子说,朕当了皇帝,他没当上,心里更是怨朕,每回向朕行礼,脸色都十分勉强,以后迟早生事,现在果然如此。就算他这次没有病死,朕也要将他和文天和那个奸臣一起治罪!”
魏伦本侍立于他边上,听到这话,不禁面如土色,果然莲真敛了笑容,眼神朝他扫过来:“这是你该讲的话吗?”
燕朝太宗曾立下铁律,内官不得干政,且不论宗烈有罪与否,一个小小太监,敢出言怂恿皇帝,挑拨宗室,已是死罪。魏伦背脊生寒,叩头如捣蒜:“奴才一时失言,请宸主子宽恕!”说毕伸手左右开弓,自己掌嘴,一声声清脆有声。
宗煦暗悔到自己嘴快,忙站了起来,求情道:“母妃,小魏子对朕十分忠心,请母妃不要责罚他。”
莲真见魏伦脸颊已透出红肿来,心有不忍,放缓了口气:“罢了,起来罢,你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以后须牢记自己的身份,言行万不可失了分寸。”
魏伦却仍是不肯起身,惶然道:“纵然宸主子宽仁慈悲,饶了奴才,可是教太后知道,奴才可。。。。。。可就。。。。。。”
莲真道:“我们不说,太后便不会知道这事。”
魏伦这才收了饮泣之声,“咚咚”连磕了几个响头:“奴才叩谢宸主子天恩。”
回到勤政殿,魏伦见左右无人,“扑通”一声在宗煦面前跪下来,宗煦诧异道:“小魏子,你这是干嘛?”
魏伦抱住他双腿,几乎要痛哭流涕:“皇上,奴才虽身份低贱,但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皇上,你千万要保奴才的性命呀。”
宗煦不明所以:“你的性命不好好的吗?难道谁要害你不成?”
“今日幸好是宸主子,若是太后在场,奴才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了。”魏伦道:“奴才掏心掏肺的只为着皇上,那些话,皇上记在心里就好,怎能说出来呢,奴才的性命,可是系于皇上的言语之间啊。”
宗煦感觉他身体都在颤抖,不由笑道:“原来你这般怕母后。”
“太后天威难测,宫里也好,朝中也罢,又有谁不怕她呢?”偷看了一眼宗煦,见他并无异色,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宗煦像大人一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小魏子,你放心好了,你是朕的奴才,朕定然会保你。”轻轻叹了口气,面上竟露出一丝惆怅之色:“朕每日里除了上朝,就是读书,读书,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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