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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可是,他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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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东北人喜欢吹牛逼,但是在东北,有三种人,在公共场合千万不要动手:老人,妇女、孩子。因为哪怕你再有理,如果你对这三类人动手,都会有一群热心群众对你奋起围攻,而且不给你讲理的机会,你打这三类人,就是不对。尤其,你若是个男人,更加毫无理由地被揍。

    蓝点颏的铁链生生地在空中停下,因为他看见魏猛从乾坤袋里把量天尺抽□出来,他下意识地更加往后靠了靠,本来魏猛身上有飞天夜叉皮,他就不敢靠前,现在又拿着打鬼的量天尺,他更是敬而远之。

    魏猛掏出量天尺并不是针对蓝点颏和绿帽子,他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因为有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他怕王晨的事情再发生,老太太突然变成□人魈,他再掏量天尺来不及。

    昨天那个人魈可把他折腾地够呛,吐了两次血。不过最后人魈好像是被他的口水降服的,难道自己的口水和白灵槐的口水一样,也有神奇的效果,有时间的时候,这个可要好好问问黄大力。

    为啥要问黄大力,因为魏猛认定白灵槐不知道,如果白灵槐知道,她在就一早告诉自己朝人魈吐口水了,何必让黄大力指点取量天尺呢?量天尺不能杀人魈,但是当量天尺插入人魈身体以后,他的口水就失去了威力,想必这就是量天尺对人魈的功效吧。

    “老太太,生死循环是天道,死不只是结束,也是个开始,你就不要再留恋人间了,尽早跟着鬼差到泰山府君府报道,尽早轮回才好。”白灵槐蹲下□身子,轻声地对王老太太道。

    “我舍不得我老伴儿!我想和老伴埋在一块儿,我不知道老伴儿他让不让我进他们张家祖坟。”王老太太看着白灵槐,她的声音仿佛她在哭泣,可是她的两眼是干涸的,没有一滴眼泪。

    王老太太王兰芝,原本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嫁给的丈夫也是个地主家的读书公子,小日本占领时期虽然对国人多奴役,但是对他们这样的乡绅还是极力的拉拢,日子过的很甜蜜,解放后的初期时期,因为丈夫家给日本人当过差,早就和老公公分家单独过的大伯家又跟着长春的国军去了台湾,全家挨了批斗,公公婆婆和丈夫不堪黑天白日的受辱折磨,喝了砒霜自杀了,她本想随着丈夫而去,奈何孩子还小,自己又是个哺乳的妇女,没收什么特别的刁难,不过是顶着个“地主婆”的帽子,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孩子。

    运动是一个接着一个,她这个“地主婆”自然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三间房的张长工的老婆找上她,说可以帮她,那就是让她嫁给她的儿子,他家五代贫农,只要她嫁过去肯定不会挨批斗,而且因为他家是贫农,分的地好,养活她和她儿子没有一点问题。她实在受不了“灌凉水放飞机”,就答应了。

    张长工的儿子张大山是个半傻不奸的玩意【轻微弱智】,洞房那么,张长工的老婆帮忙,也没能做了夫妻那么点儿事儿。

    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张大山倒是认准了王兰芝是他老婆,不止一心对她好,连儿子也照顾地无微不至,一个孩子骂了儿子一句“地主崽子”,张大山差点把人家房给烧了。从此那以后,村里人再没人敢欺负她们娘俩。

    但是儿子不喜欢他这个后爹,不止从来不叫张大山爸,老公公想给儿子改姓张,儿子就拿着菜刀要抹脖子,说死也不做傻□子儿子。

    老公公说儿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张大山就会嘿嘿地傻笑,说,是我儿子,我儿子。

    东北地广人稀,生活自然不成问题,老公公胆子大,还没改革开放的时候就拉着丈夫去倒卖粮食,生猪往关里送,等真的天亮了,改革开放了,老公公不知道攒了多少个“万元户”,老公公改完了三间房第一间“北京平”,喝多了,当着她的面,把一沓沓的人民币摆在她面前,说自己知道,自己儿子傻,你们呢,也没那夫妻的事儿,我攒的这些钱啊,都是给我儿子留的,只要将来我儿子有那么一天,你儿子能给我儿子披麻戴孝,摔盆打幡,这些钱都是你们娘俩的。

    没几年,老公公老婆婆都去世了,丈夫也不出去跑买卖,老老实实跟儿子一起种地。

    那一年,台湾的大伯捎来了信,说台湾解禁了,可以到大陆探亲了,打听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她本来不想和大伯联系,主要是怕万一再有运动,和台湾联系还会被批斗,可儿子不知道怎么得到大伯的地址,给大伯回了信,一年后,大伯从台湾回来,找到了她。

    自己的傻丈夫也没有个里外,把大伯当自己亲大哥一样,做了满桌子的菜,客人还没怎么着,他自己先喝多了,头枕着被垛睡着了。

    大伯打仗伤了下□身,没有儿子,他临走的时候留下话,他在台湾有几家工厂,只要儿子愿意认祖归宗,他就过继儿子,做他的唯一继承人。

    大伯没说,但是跟大伯的人告诉她,她已经改嫁了,所以,不能入祖坟。

    自从大伯走后,儿子的心就不安分了,不止不下地干活,还整天和媳妇打架,把媳妇打回了娘家。

    一个月后,儿子对王老太太说,他要去台湾找大伯,他已经找好了门路,偷渡过去,不过需要二十万,儿子向她要钱,不给他宁愿死。

    自己没有答应,说儿子忘恩负义,他走了,就没人给张大山摔盆打幡了。

    儿子说,张大山不是我爸。

    听了儿子说这话,她哭了一夜。

    三天后,儿子走了,撇下她这个母亲,撇下了媳妇走了。她问丈夫,丈夫说,孩子想认祖归宗。

    张大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了儿子,所有的钱,连一分的纸币都给了儿子。

    【太丢人,我居然自己把自己写哭了。让我平复下心情,实在是眼泪止不住了。】

    没多久,儿子在台湾来了消息,他已经办好了手续,做了大伯的继承人,现在正在和大伯学习管理工厂,等他适用了台湾的生活,就接她去台湾。

    王老太太说,还有你爸。

    儿子说:傻□子不是我爸。

    自从把儿子送走以后,丈夫就像丢了魂,老朝南边发呆,一年以后,丈夫在田里摔倒,送到医院后,大夫说,癌症,回家吧,治不了了。

    把丈夫拉回家,就慌忙托人给儿子打电话:你爸快不行了,你赶快回来。

    儿子说:傻□子不是我爸。就挂断了电话。

    王老太太拿着话筒楞了半天,然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不管她如何烧香,如何磕头,丈夫还是死了,丈夫死的时候,眼睛还往着门,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王老太太问:大山啊,我要是死了,能进你们老张家祖坟不?

    丈夫的嘴动了动,没说出来。

    丈夫死了,王老太太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披麻戴孝,亲自给丈夫摔盆,亲自给丈夫打幡,把家里的鸡鸭猪都卖了,修了碑,还特意告诉刻碑的人,按儿子的称呼刻,还要给她留个地方。

    丈夫死后的一年,儿子回来了,说是已经在美国开了大公司,还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回来要接她去美国。

    王老太太说:我不走,我要陪你爸。

    儿子说:傻□子不是我爸。

    王老太太说:你走吧,我就是死,也死在这儿。

    儿子每个月都给她寄钱,她把钱一分不剩地交给养老院,儿子隔了三年过来看她一次,隔了五年又过来看她一次,要接他去享福,王老太太说,你要非让我走,我就上吊。

    从那以后,儿子便不再回来了,只是每个月寄钱回来,王老太太一分不留,全交给养老院。

    这次孙子和孙媳妇来接她,说儿子得了中风,已经下不了地了,就想看老太太,老太太说,都是儿子看妈,哪有妈看儿子的,把孙子孙媳妇赶出了家门。

    当天晚上,王老太太做梦了,梦见丈夫回来了,坐在她的炕头,对着她笑,王老太太说:老伴儿啊,你是来接我的不?

    丈夫还是朝她傻笑,点了点头。

    王老太太说:老伴啊,我能进你们张家祖坟不?

    丈夫还是朝她傻笑,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

    王老太太哭醒了,她找出自己的寿衣,丈夫从医院拉回来,她给丈夫准备寿衣的时候,就给自己准备了一套。

    王老太太穿好寿衣,把门板拉倒地中间,就在当年老伴的地方,躺好……

    听完王老太太自言自语般讲完自己的故事,白灵槐和魏猛早已哭的一塌糊涂。

    “王奶奶,你放心吧,你丈夫一定同意你进他们家祖坟的。你就放心吧。”

    “可是,他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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