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家信提起已为长子订了明州郭府的小姐,伤心一回,便听从了虞大夫人的话,与表兄刘晗订了亲。
反倒是她的妹妹虞红烟与周滨订亲,周琪便是她的正牌小姑子。
虞红绫也听说了周鸿的事情,虞大夫人还十分庆幸当初没有为女儿订下这门婚事,再看刘晗也不觉得他无所事事了。
虞红烟也知道,等长姐今年出嫁之后,很快便要轮到她与周滨的亲事了,今次见到周琪,便格外的照顾,一时里吩咐丫环送茶送点心,又问她路上累不累,难得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来。可惜周琪心里挂念着周夫人去求虞阁老,心不在焉,好几次虞红烟让她尝点心,她都敷衍过去,再问起路途之事,她也三言两语带过,完全是一副不想深谈的架势。这让怀揣着一肚皮热情的虞红烟心里顿
时不自在起来,颇有种“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的感觉,又觉得在庶妹们面前丢脸了,便不再主动往前凑。
原本还热闹的偏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多时周夫人转回,见到虞老夫人便忍不住又要流泪,只是当着围过来的侄女们的面,到底要忍着,便向虞母告辞:“女儿初来京里,想着先来见见母亲跟父亲,再回家去收拾东西。这两年老宅子没住人,
下面的人收拾着总有些敷衍,女儿还要盯着各处收拾一番,等家里收拾好了再来探望母亲!”
虞老夫人观她神色,便猜测可能去求虞阁老不太顺利,不然她也不至于不自在到回来就想要走。
虞老夫人再三挽留,无奈周夫人执意要回去,便只得派人将她送到了二门处。
周夫人与周琪离开虞府,踏上了自家的马车之后,眼泪就不自禁流了下来,抓着女儿的手一脸绝望:“怎么办?琪儿,你外祖父不肯帮忙救你长兄,怎么办啊?”她自小过的优渥,嫁给周震之后也算不错,大半生基本没经过什么大的风浪,这把年纪最让她烦恼的不过就是长子与幼女不太听话,不肯听从她对他们婚事的安排罢了。现在她才发现,真到了生死关头,
亲人也未必靠不住。周夫人对外面的事情是不太清楚,可是天下同理,虞阁老并不是当真帮不了周鸿,只是人有亲疏远近,他身后站了太多的人,这些人为着利益互相牵制。而虞阁老的身份再不是小时候单纯替她遮风挡雨的
父亲了,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外孙孤注一掷而置他身后那些人的利益于不顾。
……再亲的人,有一天触及利益,也生疏的可怕!
她近乎撕破脸的去强逼,恳求虞阁老,但他的反应到底还是让她不免心凉。
周琪更是个从未经事的小姑娘,逢此大事早就懵了,她用力回握住了周夫人的手,惊慌道:“那怎么办呀?娘,大哥……真的救不回来了吗?”
周震远在明州,无诏不得擅入京城,否则就是杀无赦。
虞阁老不肯伸出援手,现在周鸿等于孤立无援,只能等着结果了。
周夫人摇头,不断的流泪,将女儿搂在怀里,她却禁不住簌簌发抖。
京里的来福客栈里,叶芷青带着家里人包了个小院子长住。
路上她送了童文议一对赤色珊瑚树,胡桂春一箱琉璃,还是当初自己做花房剩下的。
原本童文议押送周鸿,他又是皇帝身边的心腹,送了礼只要他能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话,顶得上下面人多送几个弹劾周鸿的折子。
叶芷青跟周浩商量之后,便悄悄将礼物送到了他房里,次日童文议也未退回来,只是见到叶芷青还好奇的问过一句:“姑娘可是周大人内眷?”还意味深长道:“我瞧着姑娘送来的那对珊瑚树成色极好。”叶芷青猜测他怀疑这两株珊瑚树来路不正,说不得要当做周鸿收受的贿赂,心里转了几个圈,眼眶先自红了:“周大人几次三番救小女与水火之中,小女此生便立誓定要追随大人身侧。不瞒大人说,我家大
人向来清廉,送给大人的那对珊瑚树乃是小女当年在流球王宫为后妃国主调养身子所得的赏赐,想着不远万里带了回来,大人风雅,才送了大人赏玩。”
童文议本来就对叶芷青的来历有些好奇,只觉得以她的气质竟是猜不出她的出身背景,这时候听到竟然还有流球国主一事,顿时就更好奇了:“姑娘……竟是去过流球?”
忽悠人也算是叶芷青的拿手好戏,只是她惯常不太用这招,如今周鸿落到这步境地,能与朝中官员搭上关系,那真是拿出了浑身解数,将自己当初与朋友一同前往流球各国,见识风土人情之事讲来。她口齿伶俐,讲起来历历在目,当初能以一部西游记吸引的诸皇子以及淮安王坐卧不安,如今讲起海上诸国的风土人情,又有郭嘉以前提过的各类风俗,直讲的童文议连连感叹:“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童某今日算是长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