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捂住嘴巴。
她挣扎了几下,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往后一甩……果然是个练家子。
但她并没有挣扎几下,随后就又有道身影从天而降,只见眼前一黑,头上被套了个麻袋,然后被拖走。
刚刚打斗过的假山后缓缓走出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你说,她真的是吗?”顾念声音落寞的问道。
萧越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不管是不是,审了总能知道。”
顾念靠在他的肩膀上,沉默不语。
那天黄芪过来告诉她情况后,顾念就让萧越安排人盯梢了。
守了好几天,阿镜才有动作。
她想起在金陵时为什么会看中阿镜,那时她乖巧懂事,粗活细活都能干得很好,从不偷懒,是安远侯府一个庄头同父异母的妹妹。
当时她怜惜她在家里受排挤,央求护国长公主把她放到自己身边。
如今想想,她怎么那么傻啊。
如果她真的受排挤,会十指青葱白嫩吗?如果她真的不受兄长的疼爱,怎么可能会识文断字?
顾念一想到这个,就恨不能把她剁碎了拿去喂狗。
萧越抚摸着顾念的脑袋,道,
“别伤心,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像阿镜这样的人,他们为了某种目的接近你,潜伏在你周围,他们或许会比任何人都对你好,让你觉得他是可以信任依靠,是你不可缺少的下属,同伴,友人甚至是家人。”
“等到你对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会给你致命一击。”
顾念在那么长的时间里,见过很多这样的,她笑了笑,原来自己识人的水准还不行啊。
萧越继续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礼往。当你站的越高,这样的人会越多。所以,时刻不要放松警惕,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顾念不想反驳萧越,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想尽办法安慰自己,两人手牵手,挨在一起回了随远堂。
她愣愣的坐在床边,任由萧越帮她换衣裳,抱到浴室去洗漱,然后被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等到萧越站起身时,顾念拉住了萧越的手,轻声道,
“谢谢你,你说的都似乎对的,但是有一点,也许我以后会遇到很多故意接近我的坏人,但是如果我时刻怀疑周围的人,也会错过很多真心对我的人。”
“就比如你,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就是彼此信任。”
萧越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再次开口时候的嗓音有些哑,“念念说的有道理,是我狭隘了。”
“审问的时候,你要不要去看看?”萧越换好衣服,躺在顾念身边问她。
顾念想想,摇头,“不去了,到时候给我一份供词就好了。”
至于要问什么,想来萧越会吩咐暗一。
第二日,暗一传了消息进来,说阿镜请求见顾念一面。
暗一说审问阿镜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提出要见顾念。
顾念还是决定见阿镜一面。
她道刑房的时候,被一条链子锁着的阿镜就跪在地上,给顾念叩了三个响头,“姑娘。”
顾念没有挪动,受了她的礼,平静地说,“我受了你的大礼,也算是完了我们主仆的情分,从这刻开始,我们就是不认识的人了。”
阿镜似乎是早料到了,又似乎很是震惊,低声喊,“姑娘。”
顾念此时却没有一丁点心软,“我不曾亏待过你,你却亏待了我,不过,我也想通了,我们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没缘分罢了。”
阿镜默然,她知顾念说的是再正确不过的道理,也毫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顾念看着她,道,“我不过自认倒霉罢了,不过,也不冤,你可是安远侯府的家生子,身世一点瑕疵都没有。
阿镜闭着眼,别过头去,泫然欲泣。
“我不想问你背叛的原因,只希望如果你真的有良知,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顾念笑道。
阿镜默默的跪在那里,“姑娘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
暗一端了张凳子,放到阿镜触摸不到的地方,让顾念坐下。
顾念想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我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顾念问道。
“是。”
顾念唇角勾起一抹笑,时间对上了,三年前,正好是阿镜来自己身边的时候。
她已经不想再去问到底是怎么下的,一个身边不设防的贴身丫鬟,能做的手脚太多了。
“你和害我娘的人是不是一伙的?”顾念再问。
“不是。”
如果和害娘的凶手不是一伙的,那么就有两拨人对着自己一家三口虎视眈眈。
“晋王府有你的同伙?”
如果没有同伙,那人是如何把纸条放到花园的假山缝里的?
没想到阿镜却是摇头,“并没有,那纸条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放的,但晋王府绝对没有同伙。”
“何以见得?”
阿镜抿了抿唇,“因为如果有同伙,那么袖口上定然是有这样的花纹的。”
她抬了抬手,让顾念看她袖口上的花纹。
听了阿镜的话,顾念松了口气,幸好晋王府还没有被渗透。
想了想,顾念问了个最为关键的东西,“你如何与你主子联系的?”
“得月楼。”阿镜又说了接头的暗号之类的。
得月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茶楼,里面的点心让人流连忘返,萧越不还派他们送糕点上门吗?
难道他们就这样将信件放到小花园的假山缝里?
顾念问的都是自己关心的,没想问阿镜为什么背叛自己,可阿镜却是泪流不绝。
“姑娘,是我该死,骗了你,我不想背叛你的,可当初那人重金利诱,还把哥哥给抓去威胁自己。”
她扑在地上,哀哀痛哭。
顾念俯视了她片刻,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萧越听到阿镜说了接头暗号,又接过顾念让阿镜描述,画出来的接头人图像。
然后他拿着那图像让暗一带人偷偷的围了得月楼,如果可以,萧越是想查封得月楼的,只是一旦下旨查抄,惊动的人太多了。
一共钓出了三个人,暗一悄悄的带着这三人回到晋王府的地牢。
只是没想到那三人一路受了不少刑罚,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却始终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萧越正准备亲自去审问,顾念却把黄芪派了过来。
“是王妃让奴婢过来的。说她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一种问讯方式。”
萧越蹙了蹙眉头,也没问什么,只是让人将她带了过去,黄芪却没用任何的药物,而是让人搬来几把椅子。
这些一直不太稳当,可能是椅子脚有点高低不平,也可能是靠背的地方有点什么东西。
总之,这样的椅子要人端端正正,绷着身子坐才行,不然很容易东倒西歪。
黄芪让人将那三个抓来的得月楼伙计分别带到一间狭小的房间,将他们双手绑在椅子的扶手上。
在他们面前以及墙壁的灯架上点了很多的蜡烛。
然后叮嘱看管三人的同伴要记得及时更换,不分昼夜的亮着,之后就离开了,不再管这件事了。
那名同伴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她吩咐的地方,一日分四班人员不间断的审问这三个犯人。
黄芪离开后径直向随远堂而去,只是没想到半路却遇到了在池塘喂鱼的纪玉。
她停住脚步向纪玉行了一礼就准备离开,没想到却被纪玉身边的杏儿给叫住了。
“你等等。”杏儿叫住黄芪,“我们姑娘有话对你说。”
杏儿的言语好不客气,仿佛让黄芪停下来听他们姑娘说话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黄芪虽然是在暗卫营里长大的,后来跟着顾念在顾家也曾受到过慢待,但总的来说还是没人敢当面轻视她的。
想杏儿这样连最基本的称呼都没有就直接把她叫住的,还真是头一个。
黄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别人不守规矩,她不能也跟着不守规矩,不然会坏了顾念的名声。
于是她依礼走了过去,笑着问道,“不知纪姑娘有何吩咐?”
纪玉将放鱼食的小碗放在栏杆上,用帕子擦了擦手,道,
“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好像看到你们那边的那个阿镜姑娘好几天不见了,今日恰好碰到你,所以顺便问问。”
黄芪皱眉,神色间已经有些不满。
纪玉说的这样坦然,可她的行为分明就是窥探。虽然说顾念是一府王妃,大家的眼光都放在她身上,但是就纪玉这样的一个表亲问什么?
黄芪耐着性子对纪玉道,“阿镜的家人把她赎了回去,不知道纪姑娘找阿镜有什么事情?”
纪玉性子通透,否则也不能得纪太妃十几年如一日的疼爱,她自然是看出黄芪的不满,笑着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罢了。”
“还有,你是王妃的贴身婢女,有时候也该多劝劝才是,黄嬷嬷毕竟是王府的下人,她这样喊打喊杀的,你还是去换一身来吧。”
黄芪顿时听不下去了,沉着脸道,“纪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难道下人就要没规没矩的,主子没说进来,她倒好直接摔门进来。这就是规矩是吗?”
这些人,只看到姑娘如今的风光,却从来不知道姑娘在顾家的时候吃的是什么样苦。
张嘴闭嘴就是姑娘多么的受宠,如何如何。
王妃对不起谁了?亏待过谁了?凭什么他们不了解就胡说八道。
一个表姐竟然敢打着为王爷好的名来,来指点他们王妃?
呸!她也配。
黄芪想来是能容忍别人说自己,却不能容忍别人说顾念的。她扬了扬下巴,对纪玉道,“纪姑娘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你的话我家姑娘就一定要听?”
“再说了,我是王妃的下人,自然要听王妃的,以王妃的意志为先。纪姑娘也太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纪玉在晋王府呆了十多年,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她一直陪着纪太妃,也深得纪太妃的喜爱。
府里的下人都是‘表姑娘’‘表姑娘’的叫。
可谁知道今日,竟然被一个下人点着鼻子骂她。
纪玉直接愣住了,显然没想到黄芪会这样的直白。
杏儿却是气不过,直接对黄芪骂了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我们姑娘说话?”
黄芪冷笑一声,“我算什么?那我今日就明白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