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顾念戴好雪帽,带着黄芪和阿镜先去了纪太妃那里,到了纪太妃的院子里时,纪玉正在服侍纪太妃梳头。
“姑母,这根白玉簪很适合您的皮肤,好看。”纪玉从首饰匣里拿出一根通体祭拜的玉柴。
纪太妃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就听玉儿的。”
顾念慢悠悠的给纪太妃行礼,道,“母亲是否未休息好?看着有些疲惫的样子。”
纪太妃冷下脸,淡淡地到,“夜里有些燥,睡不好。”
纪玉一脸的关切,“姑母,可要找太医瞧瞧?”
纪太妃拍拍她的手,道,“好孩子,不用了,喝点降火的茶就可。”
顾念心里腹诽,当然需要降火了,那样一个东西,老太妃越过她给了自己,不上火才怪。
纪太妃只和纪玉说话,直接将顾念无视了,无论纪玉几次想把话题绕到顾念身上,纪太妃都无视了。
顾念微微一哂,并不在意,后退一步,在边上听着姑侄俩说话。
纪太妃梳妆好后,让屋子里侍候的小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两个大丫鬟,垂手立在旁边,专门伺候茶水。
座上的纪太妃看着微垂着脸,静静坐在一旁的顾念,看到她这样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决心要晾她一晾。
纪太妃也不忙着开口说话,就那么高高在上地看着,顾念虽是垂着眼,但是注意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座上的纪太妃。
仿佛较量一般,两人都不约而同帝静默着,就这么过了好一会,顾念才看到座上那双保养的看不出年龄的双手,端着茶盏,慢慢的吃了起来。
“你进府也有一段时间了,过得还习惯吗?”纪太妃终于开口,这话听着像是很随意,但那语气里,总是有意无意的,带上几分不屑。
“谢母亲关心,习惯。”顾念微抬起眼,笑了笑,一脸乖巧的回到。
纪太妃放下手里的茶盏,眼睛瞟了一眼顾念,道,“也是,你是有经历的人,适应力要比别的人强一些,想当初玉儿到府里来,可是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
顾念只笑了笑,规规矩矩地坐着,并不应声。
进门这么久,严格上说,她还没有给纪太妃这样正是的请过安,知道会受到什么待遇。她就那么安静的坐着。
纪太妃看她这般雷打不动的模样,纪太妃心里冷哼,装模作样的丫头,要没点本事,能从拐子的手里逃出来,也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本事,又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姿色,可是却把越儿那活阎王一样的人,勾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连从未谋面的老太妃,一见面就把王府主母的信物给了她。
“我听说这段时间,王爷一回来就都与你在屋里,连身边服侍的丫鬟都不让进屋,是这样吗?”
顾念闻言,想到院子里纪太妃拨去的那些人,笑着道,“王爷不喜欢丫鬟婆子近身,母亲这是知道的,儿媳也不喜身边都围着人,于是,这才让丫鬟都出去侯着,有需要伺候的时候才唤她们进来。”
纪太妃听她这么一说,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道,“是这样,不过,到底是在王府里,就是个奴才,只要到了一定的资历,身边都会有一两个服侍的丫鬟,偏生越儿性子孤拐。”
“我本以为你们成亲了,他会改变一点,没想到你非但不劝诫,竟然由着他任性妄为。”
“当然,你们才刚成亲,我也不是不理解,只是,咱们不是普通人家,自然不能学者外头那些没规没矩的,平时里,还是要注意言行举止,莫要到了以后,让人嚼了舌头说出些有的没的,那就不好了。”
顾念捏了捏手心,“是,母亲的训诫儿媳记着了,不过,母亲还请为儿媳解惑,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王爷就是儿媳的天,天要做什么,儿媳能干预吗?”
纪太妃抿着唇,这几日她也想通了,玉儿说的不错,很多事情,欲速则不达,她将来靠的还是越儿,所以今日她同顾念说话时,声音一直非常轻缓柔和,从始至终都显示出极为良好的教养。
开始顾念那受教的样子还是很让她受用的,只是没想到顾念的后一句竟然刺了回来。
她忍了忍,不咸不淡的道,“夫者扶也,妻者齐也,你们夫妻一体,难道知道丈夫做的不对,也不劝诫吗?”
顾念一时无语,虽然纪太妃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那次萧越当着她的面剥了丫鬟的面皮后,她那崩溃的模样让她的形象在顾念的心中坍塌了。
她没想到纪太妃还是那个纪太妃,睥睨天下的样子。
“母亲的教诲,儿媳记住了,一定会劝诫王爷的。”顾念马上恭敬的回了一句。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痛,越儿能有你在身边,也是他的夫妻。如今我只盼望着你们能给晋王府邸开枝散叶,不要像我,只给你父王留了这么一滴骨血。”
顾念垂下眼,装作羞涩地垂下脸,没应声。
“好了,老太妃那边应该已经起来了,我们一起去吧。”终于,纪太妃站了起来,开恩般的让她跟着自己去老太妃那里请安。
纪玉却是没有跟上,道,“姑母,玉儿就不跟您过去了,肚子有点不舒服。”说完她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似乎很不好意思。
纪太妃连忙让她回去休息,道,“要见老太妃也不差这一天,你好好休息,受不住了,就要让人去唤府医。”
纪玉乖巧的点头,目送着纪太妃和顾念离开。
纪玉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丫鬟的侍候下,擦了脸,这才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余嬷嬷进来见到她心情不好,顿时呵斥侍候的丫鬟,“杏儿,没见姑娘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劝一下,和个木头杵立在那里。”
纪玉抿唇,“嬷嬷,别说了,杏儿一个下人,你和她计较什么。“”
余嬷嬷知道她去侍候纪太妃起身,诧异道,“姑娘怎么没跟太妃一起去老太妃那里请安?”
纪玉低垂着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人家是一家人,我算什么。”
余嬷嬷听了更是愤愤不平,“要我说这事也怪太妃,若不是她对王爷不好,让王爷厌弃了您,不然您早就顺顺利利的嫁给王爷了,哪里还有哪位王妃什么事情。”
纪玉闻言,连忙打断她的话,“嬷嬷,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从懂事起,就没想过要嫁给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话若传出去,怕是又要让人误会。”
余嬷嬷撇了撇嘴,“老奴实话实说,那康乐郡主有什么好?没姑娘漂亮,也没姑娘体贴,更没姑娘得太妃的欢心。”
纪玉嗔了她一眼,“胡说八道,康乐郡主能封郡主,贵女的典范,自然是好的。”
余嬷嬷见她脸色好了一些,慈爱的道,“顾娘何必妄自菲薄,就是太妃这些年都一直夸您,说您有当年她的风范呢。”
“说起来,我看那康乐郡主还不如您。”
纪玉呵斥道,“嬷嬷,慎言。”
她看着镜中的人,姿态端正,即便脸色不太好,但一举一动之间仍是大家风范,举止有礼,进退得宜。
现在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被赞一句端庄有礼。
对,表哥看不上她,那是他的损失。
*
转眼,到了冬至日那天,宫里太后知道老太妃回京,连连下了帖子请老太妃进宫去叙话。
冬至这日一大早,顾念一身亲王妃的礼服,跟着老太妃还有纪太妃一起去了宫里,先是跪拜了圣上,之后去了宗庙,跪拜祖先,再然后就是晚宴。
因着是家宴,只有王室宗亲在场,太后见到老太妃,就抓着老太妃的手亲热的寒暄起来,护国长公主也围在一起说话。
顾念见到护国长公主也是很激动,想要冲上去,不过想到这里大庭广众之下的,垂手跟在纪太妃的身后,朝护国长公主露出明媚的笑意。
这是顾念嫁给萧越后,第一次在皇室宗亲面前露面。
永平帝对萧越的倚重,甚至超过了当年的晋王,晋王府也因此一直都没有脱离过贵族圈,虽然是异姓王,却从来没有惹来帝王的猜忌。
顾念知道今日自己不过是个陪末,除了盛装的亲王妃服饰,其他的方面并没有多么的着重打扮。
宴客厅里的女眷们,有些顾念认得,更多的是不认识,自然少不了一番引见叙话。
她面带微笑话并不多,但应对却极为得体,就算当中有轻视她曾经的经历,但以萧越今时今日的地位,又有谁敢明面里得罪她?
辈分比她高的,个个亲切无比,和她平辈的,也都是和颜悦色。
所谓妻凭夫贵,大底就是这样的。
顾念正在和一位亲王妃叙话时,就见四皇子妃盛装打扮,艳光四射的从门外进来。
她见到顾念时,上前亲切的拉着顾念的手,对那位亲王妃说,“我与晋王妃从前是旧交,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深交,如今,总算是成为一家人了,以后可要常来往啊。”
又拉着顾念的手走到纪太妃的身边,道,“太妃娘娘,能否让晋王妃等会坐在我的近旁?”
顾念抽出手,正要推脱,纪太妃笑着道,“能得皇子妃的青眼,自然是她的福气,我和你祖母这里也不需要你服侍,你们年轻媳妇去一边叙话吧。”
顾念见状,知道推脱不了,于是微笑的应了。
一时,有太监喝唱‘皇上驾到’众人纷纷坐了下来,四皇子妃一直拉着顾念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宴席开始后,众人纷纷动筷。
这样的场合,尤其是冬日,宫里的菜品都是事先做好,温了一遍又一遍,滋味如何,不吃都知道。
顾念想到四皇子妃在身边,谨小慎微的,就怕一个不小心,疏忽了,着了四皇子妃的道。
她执筷跟着旁边坐着的一位宗室王妃,只往上到自己面前的那几盘菜肴里,略微动了两筷而已。
四皇子妃忽站了起来看,看了桌面上其他的几位女眷,笑道,“今日是喜庆的日子,我还年轻,在各位面前都不够看,我就向大伙敬一杯。”
她说完,一位宫人手中端了一只酒壶,上来为同桌之客倒酒。
显示四皇子妃面前的酒盏,再依次轮过来。
同桌的女眷纷纷谦让。
顾念看了眼宫人手中的那只酒壶,本是随意看过去,只是这一眼,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