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我擦!像你这种专门干坏事儿的,还有资格嫌弃我么?
一边想我一边在陈锦红的搀扶下站起身,感觉她抓在我手腕上的手指都快要嵌进我骨头里去了,紧得人发痛。
顺着上山的路走了不知多久之后,何半仙终于在一片坟包前停了下来。而陈老大也带着一帮人,拿着铲子从后面围了过去。
我站在原地看了看眼前的情景,心里立刻猜出这里应该是陈家垸的坟场。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要跟我结冥婚那人的尸体给挖出来,等行完礼之后再葬回去。
所以说冥婚这个东西,确实件很麻烦的事。让死去的人入土为安不好么?为什么非得弄这些幺蛾子咧?
就在我这么想着时,陈老大带去的那几个人似乎就已经找到地方了。剩下的那些村民也跟着走过去,提着手里的灯笼给他们照亮。
这时,何半仙也跟着走到坟前,让人把带来的供品摆上。一一布置妥当后,他又拿着杯子倒了一杯酒,边绕着那坟包子走,边用手指蘸些酒水洒向坟墓四周,口中念念有词。
我在何半仙做这些的时候也稍微听了几耳朵,也没听出他究竟在念些什么东西。
直到绕着那坟墓走了一圈之后,何半仙便又定定地立到坟前,扯着悠长的调子喊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新人许容在此叩拜,请各路鬼神毋惊毋怪,五谷六畜供你,香烛纸钱享你,起棺咯——”
听到何半仙在唱到一半的时候把我的名字突然也给念了出来,我顿时骇了一跳。一般像名字这种东西,在这种阴邪气盛的地方可不敢乱说的。所谓言灵言灵,有言便有灵。要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听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此时就算我反对也是无效,就在何半仙唱完那一串调子的同时,站在我身边的陈锦红突然猛地抬脚在我膝弯处顶了一下。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她一脚顶得扑到地上,脑门正对着前头那块墓碑。
妈个蛋的,这无缘无故又不晓得给什么人磕了头!
一边想我一边愤愤地用手撑起身子。抬起头来就着昏暗的光亮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块墓碑上居然只刻着廖廖数字,而且还不是埋在墓里这人的名字。
这……莫不是搞错了吧!
我一边在心里狐疑的想,一边忍不住抬头朝陈老大那帮人看了一眼,却发现之前拿铲子的那几个家伙居然早就已经开工了。一个个正撅着屁股在坟头上卖力的挖,不一会子就听到土里传来‘梆梆’的声音了。
我听得心中一惊,一般人下葬的时候至少也进埋到地下三尺,怎么这个棺材却埋得这么浅咧?
就这我这一狐疑的功夫,站在坟前的何半仙便朝我转了转头,用冷硬的口气朝我道:“你,快过去扶着那棺木。”
一听他这话,我禁不住又暗暗在心里骂了句粗话,跪在原地僵了僵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走过去,跳到那坟坑底下把手塔在棺材盖儿上。
从这棺材的手感来看,应该是刚埋下去不久的东西,上面的油漆又光又滑,在灯笼的照耀下亮铮铮的。
陈家垸那些村民在坟坑里弄了半天才把绳索套好,然后分别抬住棺材的两头,七手八脚把那棺材拉了上来。
不等那棺材着地,我就迫不及待地把手从那棺材盖儿上缩了回来。不晓得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这东西摸上去特别的冷,还直往我手心里渗寒气儿。
一圈的白纸灯笼围在那棺材周围,像是深夜坟山上恍惚的鬼火,给眼前的情景平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
趁着扶那棺木的机会,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陈锦红的钳制,手腕上终于轻松下来。
棺材落地,何半仙走过来又是烧符又是念咒地对着它祷告了一番。接着,他又把一张黄符纸点着了,扔进装满米酒的碗里,火苗跟着“噌”的一声冲上来,一瞬间照亮了何半仙那张棺材板似的瘦脸。
我征征地望着他,看他在烧完符之后又立刻转身,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徒弟拿了些朱砂出来,又用手指沾着,在那棺材盖上写写画画了一番,再把刚才烧了符纸的米酒一口喝下,‘噗’地喷在了棺材盖儿上。
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切之后,何半仙这才转过身朝一直候在边上的陈老大示意了一下。
陈老大得到指令,立刻一声吆喝,绑着绳子的棺木被四个男人抬了起来,在一盏盏白纸灯笼的引领下,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