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逃不掉。
他叹了口气,夹杂着深深的失落感。语气中透出浓重的衰老意味。
“当年从财务科离职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我以外,另外两个你应该没见过。”
“现在你想看看他们的下场吗?”
“下场”二字犹如某种断言,晚年幸福安康算不上下场,儿女成群也不算下场,下场是犯了错的人才该有的,象征着绝不好的那种意味。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犹豫着再一次问道。
“一场骗局,或者说,集体犯罪。”
英国,夜晚九点钟。
江美香在手术室外坐了很长时间,一直到自己的脊椎撑不下去为止。身体显示的种种迹象都反映了她的衰老,其中一个显著的标志就是不能久坐。否则后背会像针扎般的疼,疼到不能弯腰不能屈膝为止。
听说来之前孙亚纲也得了类似的腰椎病,当时自己还略有些同情他。但是等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压根没有必要,只要人变老就会得病,区别只是在于关节或者肚子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当然也就没有人能享有特权。
她的特权顶多就是可以吃点更好的止痛药而已。江美香站起来活动身体,脚尖踢踢踏踏的在地板上踩了几下,后背的疼痛果然舒缓许多。手术室里没有一丝声响传出来。那扇门把一切声音都隔绝了。好处就是她的声音也传不到里面去,大家彼此相安无事,让那帮英国佬认真地做手术。
儿子在这里守了一天,被她打发回酒店去了。其实坐在这里也毫无用处,只是徒增心理安慰,什么能看到病人第一眼以及等里面钻出个大夫就急急地凑上去问我儿子/丈夫怎么样了,那种电视剧情也压根不会发生。英国的手术制度比较严格,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换班和退出,也就是说到手术结束之前也不会有人出来,更不会告诉她里面的情况。这是保密协议里的规定,不能透露手术进程,只能尽全力保证病人安全。
鞋跟触地发出清脆的鸣响,一股香气钻进她的鼻子。味道凛冽而清新,像冬天里的雪花落满大兴安岭。
江美香抬起头,穿着白色医生服的女人匆匆走过,在走廊中消失了。
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跟了上去,对方走的极快,在通道之间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一间办公室前停下,刚想关上门就被伸手一拦。“慢着。”
女医生摘下口罩来,露出典型亚裔人的脸。
苏妍的脸。
“江总的眼睛果然很尖。”她笑了笑,实际上这种钓鱼般的白痴手法明眼人一看便知,标志性的香水和形象,故意在走廊中晃一圈。就是为了吸引对方注意力而已。
但是依然上钩了。
遗憾的是这里既没有邵家的保镖也没有其他的邵家人,所以像上次那样打她耳光是不可能了。江美香面色凝重,“你来干什么?”
苏妍把门拉开。“倪先生托我给您带点东西来。”
苏妍和倪正声有往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也是她一度厌恶苏妍的原因之一。
“什么东西?”
“倪先生说您可能不知道,但是邵董事长进手术室之前一定会和您透露。如果没有的话,他就把箱子里面的东西吃下去。”苏妍感叹道,“还真是危险的赌局呢。”
事实上她来到英国才是最大的赌局,倪正声不会亲自来,他的手下有无数人愿意替他跑腿,但是没有自己的身份来的便利。而她也需要一个新身份,之前因为贩毒留下的点点劣迹需要洗白,否则难以开始新生活。
而现在她已经看到了新生活的影子。
她拉开箱子,露出里面厚厚的文件和照片来。“全在这里了,具体的我也不多说,您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