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也不认识。”
江美香的语气让她心凉了一半,那就是毫无准备的意思,难道对方打算空手套白狼?
果然不负她所望,江美香的下一句就是“不过我打算空手套白狼。”
唐允的脖子卡在座椅之间,一口气没上来开始不停咳嗽。喉咙里活像灌了风,这个笑话还真是....咳咳,江美香应该去当梦想家而不是实业家,空手套白狼的案例她见的多了,大部分下场都是被狼吃或者断掉手。退一万步讲,就算想套狼也得有截绳子吧?
江美香把胳膊一伸,郑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赞许的目光说“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在邵氏两婆媳在讨论就如何将白日梦转化成一家完美的整形医院的时候,被她们忘记的邵凛空正顶着下午的炎炎烈日,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因为H市交通建设不完善的原因,从市里出来到山里的那段路非常不好走,沥青铺的凹凸不平,路面还掺杂了疑似石子的东西,车轮开过去能感受到明显的颠簸。他应该庆幸开过来的不是玛莎拉蒂,否则车的底盘经过一个半小时的磨损,能直接破到抛锚。
腐烂的路况决定了这里鲜有人来,但是一种情况是例外,那就是死人。
没错,远郊的殡仪馆建在这里,成套的公墓也建在这里。因为远离市区,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又节省了土地资源,市政府乐得把这块地划给了殡仪产业,于是山脚下建起的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寿衣店和扎纸店,上面写着“可提前预定”。
每到清明或者七月十五的节日,就有无数男女老少开车颠簸上这条公路,司机诅咒着路况,后车厢里堆着烧给先人的纸钱和菊花。
对油费的抱怨和回市内的堵车也导致了不少人做出别的选择,比如在小区楼下的十字路口把纸钱烧掉,于是每到扫墓的时节市里的天空总会漂浮着黑色的烟雾,仔细看才发现是纸钱烧成的灰。
邵凛空的额头上全都是汗,他把车停在了山脚下,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初中生试图去和车合影,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羡慕,“这车也就几十万吧。”
他刚说出“中配140万封顶”,那几个男孩就鸟兽般哄散了。但是还是能实实在在的看出他们眼中的失望来,不是因为车的昂贵,而是开着车的人总是无意中在阶级和实力上对别人造成了碾压。邵凛空无意炫富,他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
至少不能去打搅别人的安心,哪怕只是和路过的豪车合影的权力。别人自有别的世界,如果横插一脚,那就错了。
他手里拿了一束花,因为高温的折磨卖相不太好看。花店里几乎全都是菊花,要想找出别的品种来非常不易,他一眼瞥到了店主自己的养的水仙花,还种在花盆里,于是顺嘴问那个能不能卖。
于是半个小时后那束还沾着泥土的百合就到了他手里,还附赠了店主送的包装纸。十分用心的裹了一层又一层,拿在手里像是要去表白似的,充满了隆重的告慰性。
邵凛空的口才非常好,这项天赋从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只要他稍微开口说几句话,肯定会比其他小朋友得到更多的巧克力。小时候的压岁钱也是厚厚一摞,仿佛看着他的可爱那些叔叔阿姨就会心生慷慨,恨不得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让他高兴。
那和家境没有关系,即使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是照样能够享受这份近乎于欺骗的权利。夸赞一下老师的发型就可以免去罚站,和女同学聊聊天就能抄到作业,以至于他略带期盼的看看那盆水仙,店长就不做声的把花拔出来给他当祭品了。
所以说“平等”这个词是不存在他的生活里的,他的存在就已经是不平等了。除去家境和背景,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常人所不能的东西。他只有看着别人拼死挣扎的份儿,自己却能非常容易的享受到一切。干脆连奋斗这个程序都省略了,因为没有必要。有人形容他的出生是一个“顶级bug”,是那种在常规理论里压根就不应该存在的玩意儿。
但是并不像程序里的bug都会被修正,他这个人生的bug却仍然安然享受着金钱带给他的一切。有时候他能理解到为什么会有人用不屑的眼光看着他,因为在以付出为前提才能获得美好生活的前提下,他是个彻头彻尾的loser。
太阳在地下的光影一分分变化着,树枝投射出的阴影覆盖住他的身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邵凛空眯着眼睛,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已经能隐隐望到公墓的边缘,那些银灰色的石料反射着阳光,在群山中犹如寂静的湖水般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