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电话里说的事情,你还要和我继续聊聊吗?”他指的是叶佳楠当时提起的身世。
叶佳楠想了想,之后开口说:“我曾经有想过要去找我的亲生父母。”
“现在呢?改主意了?”他问。
“我……”她不知道,她很犹豫。
“有些问题你要多想想。你找到之后也许并不会重拾亲情,也许他们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活,有了别的孩子,对你们冷漠无视,不欢迎你的出现。也许他们还会用血缘关系作为要挟的筹码,与你纠缠不清。甚至也有可能你找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世,破灭了你的希望。”
徐庆浩从外面推门进来,“你们两怎么没点歌呢?”
“不着急。”陆剑说。
说了两句,徐庆浩去找服务生点酒去了。
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说这些我都想过,”叶佳楠点头,“谢谢你,陆剑。”
“佳楠,你的养父母对你们好吗?”
“很好。不过我们没有爸爸,是妈妈把我们拉扯大的。”
“养母一个人?”
“是。我爸爸一直在生病,他们没有孩子,妈妈带我们回家的时候,爸爸已经在病床上下不来了,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你妈妈真不容易。”
“所以我妹妹说得对,我找去找亲生父母也许会伤她的心。”
“嗯。”陆剑点头,“可以再想想,而且很大可能是无论怎样都找不到了。”
这时,何茉莉和朱小蓝也进来了。
“点歌、点歌、点歌。”朱小蓝嚷着。
音乐响起来之后,在包厢里聊天基本需要用吼的才可以听见,也没法说话了,叶佳楠干脆也跑去点自己喜欢的歌。
过了会儿,徐庆浩的几个朋友都来了。男的女的都有,简单介绍了之后,有的摇骰子拼酒,有的拿着麦唱歌。叶佳楠却收到何茉莉的微信。她狐疑地抬头看看包厢另一头的何茉莉。何茉莉冲她扬了扬下巴。
何茉莉(荼蘼):你刚才和陆剑说什么呢?
叶佳楠(一根神木):说起我生父的事情。
何茉莉(荼蘼):哦,我还以为……
叶佳楠(一根神木):以为我干嘛?
何茉莉(荼蘼):以为你要白玫瑰和红玫瑰一起收,以为你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以为你要脚踏两条船。
叶佳楠(一根神木):狗嘴吐不出象牙。
何茉莉(荼蘼):别担心,在为死党两肋插刀的世界里,是不需要三观的,你劈腿我还可以打掩护。
叶佳楠(一根神木):你想多了,以后我不和陆剑说话就好了。
何茉莉(荼蘼):别啊,跟你说正事。如果陆剑和朱小蓝在一起,你不介意吧?
叶佳楠(一根神木):你以后再也不要在我面前用“在一起”这个词。
何茉莉(荼蘼):这三个字惹你了?
叶佳楠(一根神木):别提了,算是被人给毁了。话说,他们俩在谈恋爱?没看出来啊。
何茉莉(荼蘼):还没,不过她说她对陆剑很合眼缘,以前是因为你先来,所以她不好下手。如果你没想法了,她就不客气了。
叶佳楠(一根神木):好。不过万一我和陆剑还有什么来往,请她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何茉莉看了叶佳楠的回话,就跟旁边的朱小蓝说了句话。
朱小蓝听了之后,立马朝叶佳楠做了一个飞吻。
叶佳楠转头去打量陆剑。
他正被徐庆浩拉着在喝酒,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身边的女人给瓜分了。
叶佳楠不知道陆剑是不是先去参过军,然后才当的警察,只觉得他坐在沙发上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手会下意识地放在膝盖上,腰也是直的。
行崇宁却不一样。
印象中,如果他不是穿着正装在谈公事的话,在没有外人在的时间都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其实除了那一晚在亚历山大,她没有和他有多少私人相处的时间,但是她都能想象他接她电话的时候,会穿着很宽松的套头毛衣,头发乱蓬蓬的靠在沙发上,说不定还赤着脚。
想起这些,她有点想他,想听他的声音,甚至都等不到回家去,于是,她开门走出了包厢拨了他的电话。
此刻的行崇宁正在会议室开会。他手机调成静音放在桌面上,虽然没有响动,但是屏幕一亮,他就察觉了。
他用德语跟对方的公司说了声抱歉,准备到外面去。
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带着伤不太方便,所以助理方昕已经立刻先于他起来,替他挪开了身后的椅子。
他说:“我耽误一会儿,你安排一下。”
方昕答:“好。”
行崇宁走到走廊上接通了电话。
“佳楠。”
“是我。你在外面?复诊?”
“我在公司。”
“你没在家里养伤?”
“没事。”他说。
“公司很忙吗?”她问。
“还好。有一个项目需要推行,有我在比较好办。”
“那我一会儿给你打,你忙你的。”
“我这边没事了。”他说话间已经从走廊走到了室外。天气还很冷,他这边还是白天。
行崇宁耳朵贴着电话,抬头看了看天空。
而叶佳楠那边,有人从包厢里出来,打开门的时候,音乐声陡然大了起来,里面的人正在唱情歌对唱,听声音好像是何茉莉和徐庆浩。
“我也在外面,还没回家。”叶佳楠说。
“怎么了?”她的电话比约的时间早了点。
“就是和人聊天的时候想起你,突然就想问你伤口疼不疼。”
“不疼。”他在一张长椅上坐下缓缓答着。
“那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了?”她犹豫着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似乎在她问之前,他从没有思考过这个答案,顿了一下才回答:“你那么爱哭,哭着真让人心烦。”他嘴里抱怨着,可是语气却是淡淡,嗓音又低又暖。
这时,叶佳楠听见行崇宁的身边响起了别人的说话声,也不知道是有人一边聊天一边路过,还是在和他打招呼。
“我想你了。”她说。
叶佳楠觉得电话的那一头似乎又停了一下。
他的唇对着话筒没有动。
四周很静。
叶佳楠似乎都能听见瑞士春天的风声。
然后,她才听见行崇宁轻轻说:“佳楠。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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