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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钧仁带着无名邪火,摔门而去以后。
季郁呆呆的一个人坐在床上想了很久。
永远都是这样,只要是她刚刚觉得,自己的心和别人靠近了一些,马上就会因为那人情绪顽疾上的突变,让她察觉到,原来一切不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人和人之间隔着嫌隙,哪怕前一秒钟还是惺惺相惜的,后一秒钟就有可能突然发生变动,动失人心。
骆钧仁对于自己而言,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他像是兄长,像是父亲。骆钧仁的果敢无畏,他的桀骜不驯,他的深谋远虑,像是与她的怯懦,她的闭塞,她的蒙昧所形成的一个截然相反的互补。
如果将季郁比做是磁铁的南极,骆钧仁则是磁铁的北极。
南极和北极都冷得要命。一个位于地球的最南端,一个位于地球的最北端。永远也不会有交集。
可是放在磁铁上面,这两个磁极则是有引力的。正因为彼此的千差万别,所以才会相互欣赏,取长补短。
就好比智力和体力上,是两个完美的互补一样。
骆钧仁和季郁,也是这样一种,完美的互补。
一个表面上温和,柔弱。笑起来阳光灿烂。内心实则隐忍克制。不动声色。
一个表面上冷若冰霜。总是挂着一副轻佻,讽刺的神色。内心实则热情似火。喜怒无常。
二人从刚一开始的排斥,到后来愈来愈慢慢靠近。就好像是两个磁极,负负得正。两个冰冷苍凉的心,或许可能还会摩擦出好看的花火。
在她和范云想的爱情,遭到林幼一的阻挠,幻化成泡沫般的幻影以后,她总觉得,给自己力量支撑下去的,是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坚韧,强大的,带给自己安全感的,永远给予自己力量的骆钧仁。
她总是觉得,在爱情消散了,破灭了,灰飞烟灭了以后,她应该还能够在生活中体会的到一些残存的,如同斑驳星光般,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看似似有还无,实则真实存在的,含情脉脉,让人动容的温情。
可能这个“温情”,不过是自己对于爱情幻想出来的一个种子,用来安慰自己,欺骗自己。就如同海市蜃楼,镜花水月,虚无缥缈,却的的确确能够抚慰人心。
给她带来些许安慰的是骆钧仁,亲手摧毁这一切的,也是骆钧仁。
季郁觉得骆钧仁就好像是神话故事中的希绪弗斯——聪明而奸诈。
可是和他相处下来,她竟觉得自己像是希绪弗斯。而骆钧仁则像是那颗滚动的顽石。
在神话故事里,希绪弗斯必须把一个巨大的圆石推到山顶去,而每当石头即将到达山顶时,巨石就会自动滚落下来,坠而复推,推而复坠,永无尽期。
季郁觉得,骆钧仁就是惩罚自己,永无休止的作为他的劳役的那个人。
可是她竟然恨不起来他。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她真的身陷险境的时候,还能够帮她拨云见日,代替范云想,出现在她的身边的那个人。
他这一点的好,就足以抵消他全部的不好了。
季郁认为,只要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其他的,他怎么对待她,都是她应该承受的。因为没有人会毫无根据,没有缘由的就会对别人好。
她的亲生父母都可以将她轻易的抛弃,她还奢望谁会爱惜自己呢?
季郁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悲惨世界》里,那个没有冉阿让解救的珂赛特。
范云想就像是多情的马吕斯。
骆钧仁或许是将她解救的冉阿让,又或许是偏执,黑暗,迫-害她的沙威警官的合成体。
季郁之所以会对骆钧仁说那句话,那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带着怒气的离开我?”
是因为,她在经历了林幼一和夏若所带给她的,这么多的苦难,这么多的生与死的考验以后。她看到了生命的真相——生命是那样的脆弱易逝。哪怕你对这个世界投以善意,你也未必能够感化它,它也未必会对你流露出丝毫的怜悯之心。
季郁真的担心自己哪一天,幸运之神,或者说是侥幸之神,不再眷顾她,而是死神再次降临到她的头上,她怕那一天来临的时候,骆钧仁依然会是带着怒气,将她一人丢下。
她怕自己死了,却还是在心心念念的记挂着骆钧仁有没有消了对于自己的怒气。
她也怕自己死后,骆钧仁会因为在自己临死之前,还是带着怒气离开自己的,而感到自责。
她总是觉得,如果自己哪一天,要是真的死了的话,以骆钧仁的脾气,他一定会将自己从坟地里面挖出来,再对自己严刑拷问,厉声斥责,说自己没出息,不争气,让她连在面临死亡那么神圣,那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也会死不安宁,死不瞑目的。
她也为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而觉得真的很可笑。
或许自己对于骆钧仁而言,根本就没有他对于自己而言那么重要。或者更甚,自己对于骆钧仁而言,根本就是无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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