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坐。”没想到,花蕊居然是这样一棵好苗子。敏锐,剔透,真是难得的天生好根骨。没有再藏着掖着,一点点教导起来:“我方才说,这个东西,是为了叫你们少走些路的。”
凤瑶的打算是,叫三花姐妹穿着曲裾在布艺一条街上走动,叫别人看见、心慕。而后,她们必然会满大街寻找凤栩阁,每个人都去打听、询问,凤栩阁的名声就出来了。
等到过几日,闻人宇把无忧坊隔壁的铺面盘下来,凤栩阁就可以开张了。花芯等人是绣娘,最重要的任务是做绣活,而不是宣传。于是,凤瑶便可以给模特穿上曲裾,摆在门口,吸引来往的人群。
不错,凤瑶正在雕刻的东西,正是前世最普遍,但是在这个时代还从未出现过的人形模特。凤瑶给这些关节都做得十分活络,可以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既拟人又形象。
并且,凤瑶不怕别人模仿——模仿是需要时间的,等所有人都知道,第一个人形模特出现在凤栩阁,凤栩阁的名字将会被人口口相传,铭记在心。
听了凤瑶的解释,花蕊的眼睛越睁越大,小口也张得大大的:“夫人,你,这个……”
此刻,花蕊心中的激动无法言说。她隐隐有种感觉,凤瑶是不逊于玉无忧的存在!曾经被她奉若神明的玉无忧,此刻在她心中,再也不是唯一的存在。慢慢的,她有些明悟,最初见到凤瑶的时候,为何会有种日后将颠覆命运的预感!小院内,一片寂静,就连秋虫都睡下了,只有夜风刮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几间屋子的窗户全都先后暗了下去,唯独正屋里面,窗户透出来的亮光依旧,闪烁着柔和的灯光。
卧室里面,凤瑶站在床边,弯腰拉起被子,给睡熟了的豆豆盖上。然后轻手轻脚地放下帐幔,悄声走了出去。
要做成人形模特的结构,凤瑶花了一下午的工夫,才将将做了一半。这种速度可不行,凤瑶心中想道。然而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熬夜加点,尽量缩短时间。
于是,凤瑶坐在堂屋里,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握着木头,开始雕琢其他的部位。
这里没有塑料,也没有其他轻巧坚固的物品,否则凤瑶也用不着如此辛苦地削着木头。一个不小心,被木刺扎进肉里,凤瑶“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放下匕首,把扎入指肚里的木刺揪了出来。
顿时间,指肚上涌出一大颗鲜红的血珠。凤瑶掏出帕子,将指肚裹住,看着未完成的木件,直是摇头可惜。万事开头难,在严重缺乏创意与生活用品的古代,想做些什么创举性的东西,都是举步维艰。
等手指不再流血,凤瑶重新拿起匕首,再度雕刻起来。
凤瑶曾经想过,叫无迹给慕容钰捎信,派来两名可靠的木匠,来给她打下手,或者替代她的工作。以慕容钰的身份,这些对他而言,相信并不是难题。而且,根据慕容钰以往的表现,如果她提了出来,他应当不会拒绝。
可是,凤瑶不想麻烦他。如果是朋友、亲人,凤瑶可以很直白地提出需求,并且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叫他们快点帮忙。而如果是纯粹的利益关系,更加可以毫无顾忌。
可是,慕容钰不行。
他是豆豆的父亲,对她的态度上,也有些异常。凤瑶不是傻子,也不是木头人,她可以感觉到。从慕容钰送首饰,教她内功,不经意间或者刻意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在昭示着他想重归于好。
如果凤瑶欠了他,那就不是可以金钱衡量的利害关系,而是最难撇清的情感纠葛。这是凤瑶的大忌,所以不论再困难,只要能够不让他帮忙,就不让他帮忙。
门帘后面,卧室里面,豆豆翻了个身,没有抓住凤瑶的衣袖,不由得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屋里亮着灯,并不黑,豆豆四下望了一圈,掀开被子爬下床,光着脚丫往门口走去。
只见堂屋里面,凤瑶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木头和匕首,正在聚精会神地雕刻着木件。豆豆躲在门后头,乌黑的大眼睛眨啊眨,看了一会儿,没有吭声。转过身去,爬回床上,在床里头躺下,自己盖好小被子,闭上眼睛睡去了。
凤瑶一直忙到子时,才雕刻好一整套模特。放下匕首,将模特的各个肢体关节扣在一起,又拧动着螺丝,只见效果还不错,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此时,方才觉着眼睛酸痛难忍,连忙将模特拆卸下来,仔细收好,然后吹了灯进屋躺下。
翌日,天气有些阴沉,并不像平常那般,光线早早就照进屋里来。
凤瑶照常醒来,只见屋里光线暗淡,扭头一瞧窗外,灰蒙蒙的一片,似要下雨。
凤瑶穿衣下床,来到院子里打起拳法。自从搬到这个院子里,凤瑶仍旧坚持日日打拳。虽然家里添了许多人口,有时候陈嫂起得早,有时候三花起来如厕,并不太方便。可是凤瑶只是稍微犹豫过后,便仍然坚持打拳。
尤其,在那日被南宫无情派来的六个蒙面人围堵过后,更让她心生警惕——若是她并无武功在身,或者是她武艺不精,被人绑了、杀了,又该如何挽回?
打着打着,忽然心中有些明悟,登时叫道:“蜻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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