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子如果一点不震怒,才奇怪。可是,他怪责的只是秦桧一人,从而担心起秦桧以后的悖逆。她媚声说:“不妨。秦桧这厮不敢再阳奉阴违,我会盯着他……”
“那就好。”
王君华一走,屋子里重新恢复宁静。
金兀术解下外袍,又厌恶地看看脚下那块崭新的美丽地毯,皱着眉头:“拿去烧了,这些秽气的东西都烧了。”
“是。”
“四太子,秦桧二人如何处置?”
“此事本太子自有定夺。”
一切换新,他才重新坐下,冷笑一声,这两条唱作俱佳的狗,还真不好应付。只是,他们的荣华富贵自己赏赐得,便也断送得。他捏紧拳头,又五指叉开,背叛者的下场,永远只有一个。
夜黑雪飞。
花溶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回怡园。诺大的怡园一片黑暗,空空荡荡,她悄然进去,方见一豆灯火,正是李易安和高四姐正焦虑等她回来。
“十七姐?情况如何?”
她一句也回答不上来,瘫坐在炭火前,嘴里发出模糊的绝望的哀嚎。李易安和高四姐见无法劝说,只得扶她进屋休息。
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她忽然翻身下床,点亮灯,走到角落边,打开一只大箱子。箱子里是秦大王送的各种霹雳弹、铁蒺藜。
她看看这些东西,然后出门吃饭。饭放在炉边,还是温热,她一口气吃下三大碗,然后又回到屋子里躺下,立刻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黄昏。精神抖索,仿佛回到了刚刚初婚的日子,她内穿一件紧身衣服,将所有的火器藏好,外罩一件大裘。一切装备好,她看看,别无异样。
眼睁睁地看着婉婉死了,天薇死了,自己还要睁眼看到何时?下一个,就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贺铸被调离大理寺卿,万挨呙上任御史中丞。
贺铸当时的副手周三畏自然猜晓上司被调离的原因,见换了秦桧的爪牙,不由得暗生忧惧。
万俟呙上任的第一天便是去大理寺狱拷问岳鹏举等人。
他看看几个人的供词,很不满意:“烧了,把这些都烧了。贺铸徇私,现在有自家在此,你等休得再要枉法,务必令犯人尽快招供,了结此案,以不辜负朝廷厚望。”
周三畏等人无话可说,只得令狱卒带了岳鹏举等前来。
万俟呙狞笑一声:“岳鹏举,你早年为一方大员,独断专横,盘踞上游,作恶多年,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岳鹏举不慌不忙:“我自从军起,上阵杀敌,为国出力,生平不做亏心事。没有任何罪恶可以招供。只是受到国贼诬陷,又有人为虎作伥,如今落入你等之手,往日战功,全成罪证,又有话可说?”
“岳鹏举,你还敢咆哮公堂?”
“万俟中丞,你跟着秦桧作恶,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万俟呙恼羞成怒:“也罢,你这等凶逆,如果不用重型,是不可能招供的,来人,大刑伺候……”
当即,岳鹏举被四名狱卒押坐在一张尖齿的凳子上,刑堂里放了一大盆炭火,另有八名酷吏,每人拿了一根铁火钳,夹着一枚铜钱,放在炭火里烧火,便轮番往岳鹏举后背烫去……
岳鹏举咬紧牙关,连哼也不哼一声。围观众人听得“咝咝”的炭火炙肉声,无不心惊肉跳。宋时本明文规定,法外不许动用私刑,尤其是大理寺狱,为天下表率,更是不许用刑。可是,周三畏等深知这是秦桧和赵德基指使,根本不敢多说一句,只能别过头,闭着眼睛不看。
万挨呙闻着黢黑腐肉的焦味,得意洋洋:“假公主尚且拷打得,你岳鹏举一介武夫,又有何打不得?”
岳鹏举猛地睁开眼睛:“你们竟敢拷打公主?”他在狱中,不知外情,竟不知天薇早已惨死。
“什么公主?一个冒充的贱婢,昨日已被午门斩首。岳鹏举,你很快就要追随她于地下了……”
岳鹏举坐直身子,口里喘出粗气。天薇,她还是没能逃过此劫。
赵德基能杀天薇,自己的妻子,又怎能保得住?激愤上心,背后又是一轮烙铁烫来,他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万挨呙得意洋洋指挥酷吏泼了一盆水,继续拷打。这一次,换了“柴棍”,打一棍,断一截,几十棍下去,岳鹏举背后已经皮开肉绽。然后又换了竹签,往十指上插……如此拷打几轮,岳鹏举如此强壮的身子,到傍晚,也已经十分衰弱,只无能如何不再开口。
他刚被送到囚室,于鹏、孙革等人一起围上来,痛心疾首,岳鹏举战功赫赫,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他们几人也遭到严刑拷打,却无一人招供一言半句。
岳鹏举睁开眼睛,看看四周,不见张弦,忍着疼痛问道:“张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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