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叹息一声:“郡主,如今不比在王府,一言一行均要小心谨慎。”
“是,奶娘,我知道啦。”
李氏见她没事人样,忽叹一声:“傻小姐,岳大爷负你,你难道一点也不恨他?”
婉婉黯然一会儿,才正色道:“乳娘,以后提也休提‘负心’二字。花姐姐舍命救我,我曾发誓只要她生还,绝不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如果岳大哥真的喜欢的是她,我再对他二人加以破坏,我还是不是人?”
她压低了声音:“乳娘,你没瞧见花姐姐脖子上的伤痕?肯定是在金军大营不甘受辱留下的。花姐姐吃的苦够多了,我们即便报答不了她,也不能雪上加霜了。”
“唉,也是。乱世中人,都不容易。小姐,比起那些被抓走的公主郡主,到苦寒之地给金人为奴为妾;我们还能呆在宋国享受荣华富贵,岳大爷悔婚也不算什么了。”
“就是嘛。再说,天下男子多得是,又不是除了岳大哥就没别人了……”
正说话间,只听门外通传:“吴娘子驾到。”
吴金奴八面玲珑,知新官家念着婉婉是唯一逃出来的至亲女眷,所以,她也对婉婉分外客气。婉婉进宫参加登基大典,主要得吴金奴招呼。两人迎出去,彼此见过礼,吴金奴亲亲热热地拉住婉婉的手:“郡主,这几天忙于后宫事宜,无暇分身,忽略了你。”
新帝登基,虽无封赏,但按照先到为大的原则,潘瑛瑛怀孕精力有限,大家心照不宣,后宫暂时由吴金奴统领。
“呵呵,正说明日向官家吴娘子辞行呢。”
“郡主何不多住几日?”吴金奴很是热情,“现在喘得一口气,也能招待你们了。”
“谢谢娘子。”
两人谈了一会儿,吴金奴不经意道:“郡主,这几天花教头在忙什么呢?”
“呵呵,花姐姐好生辛苦,整天日晒雨淋的。好好的女孩子,遭那份罪,每天和那些士兵一起,累得满头大汗。”
“是啊,身为女子,还是在家相夫教子方为上策。花溶是个不错的女子,我正想在合适文武中给她选一门亲事呢。”
婉婉直觉道:“不用吧!”
吴金奴立刻道:“为什么呢?难道你花姐姐真的已经婚配他人?”
婉婉这才察觉她是来试探自己口风的,她不知吴金奴目的为何,还是李氏机警,却不敢贸然插话,只向婉婉使了个眼色。
吴金奴察言观色,又道:“郡主,花溶许配的是何人?”
婉婉很是为难:“这个,我并未听花姐姐提起。花姐姐的事,我实在不知。官家认识她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
“如此,就是并未婚配了?”
婉婉忽然警觉起来:“吴娘子,为何想到问花姐姐身世呢?”
吴金奴一笑,心里有了底,情知花溶是托辞,便将话题叉开,谈说一阵,才离开了。
婉婉待她一走,急忙问李氏:“乳娘,你说吴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是为官家打听的。”
“如果花姐姐真的是喜欢岳大哥,那怎么办?”
“郡主,官家的事,谁敢多嘴?我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为好。”
吴金奴回到寝宫,见新帝书房里彻夜灯火,轻轻走进去。
许才之见她亲自端了参汤,赶紧让开,她走进去,将汤放在一边,行一礼,柔声道:“夜已深了,官家早些去歇着吧,要保重龙体呀。”
皇帝抬起头,疲倦地揉揉眼睛:“你且先去歇息,朕还有一会子。”
她轻轻站在他身边,诚恳道:“臣妾自服侍官家以来,自认不能为官家分忧解难。眼见官家日日憔悴,很是不安,真希望另有贤惠姐妹,能替官家分担……”
“金奴,你可是怪朕忽略了你?”
“臣妾绝非此意。臣妾出身武将世家,不通文墨,又担心官家身子,更希望官家展眉,所以希望能看到有一个官家喜爱,又了解外界大事的解语花出现在官家身边……”
他叹一声:“世上哪有如此十全十美之事?潘娘子虽怀上龙子,但学养不高,只粗识得几个字,脾气又刁蛮;张娘子倒是精通笔墨,但见识短浅,也帮不上忙……”
吴金奴察言观色,见时机已到,深深一福:“花溶跟随官家多年,何不召她进宫侍奉?”
皇帝叹一声:“朕也不瞒你,提过好几次了,她总是百般推辞。”
“臣妾已经打听清楚,花溶尚未婚配”。
“果真?”
“果真!”
皇帝沉思一下:“既然如此,又为何百般推辞?”
“女孩子害羞,这是少不了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官家若是欢喜,何不直接下令纳她进宫?”
“朕不愿强迫于她。”
“这不是强迫,能得官家御幸,是天下每一个女子的心愿。花溶只是出于女子的羞涩,若能侍奉官家,她岂会不愿意?”
皇帝情知她绝非因为“羞涩”,但吴金奴的话却令他大喜:“吴娘子这话大有道理,令朕茅塞顿开。朕因念着潘娘子刁蛮,怕花溶进宫后委屈了她,如今,你要好好待她,朕当重重赏赐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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