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时锦说道:“若是直到它老死了我还没有回来,便将它埋在我们屋门前的槐树下吧。”
牛乃闷闷地说:“恐怕还不等它老死,它就会先病死了。”
凤时锦似笑非笑,恍若心似铁打的一般不会哀伤动容,只道:“这就要亏你好好照顾它了。以后它便是你的了。”
牛乃愣了愣:“你要将它送我?”
凤时锦点了点头。
三圈嘴里发出很低微的声音,像呼气声,也像噗嗤声,不知它是在哭泣还是在尖叫。牛乃摸摸它,它仍是发狂地扭头过来企图咬牛乃的手,被凤时锦眼疾手快地屈指往兔头上弹了一下,三圈约摸是吃痛,呜呜地缩了缩脑袋。
牛乃红着眼眶看看阿穆,又看看凤时锦,然后道:“你把它送给我了,才能了无牵挂地跟那个男人走吧。你不用骗我,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它是你带来的,你是在这里嫁给我们族长的,这里是你安家的地方,现在你说走就要走。”
不等凤时锦说话,牛乃已经自顾自地抹眼角,又咬牙切齿地道:“你才嫁给我们族长几年,族长才死去几年,你就耐不住了要远走高飞是吗?现如今还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我真替我们族长感到不值!”
村里已经很久都没人提起族长了。好像是怕犯了什么禁忌一样,一致对此表示缄默。
如今凤时锦再听起来,有些怔忪。尘封已经的伤口,上面的灰被风吹得稀薄,露出了仍是猩红的色泽,轻轻一触,就泛着疼痛。
那样的伤口,永远都不会被时间治愈。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凤时锦回过头去,见一堆孩子偷偷地扒着门缝,正听着墙角。他们无一例外地睁着又大又亮的眼睛,希冀地把凤时锦望着。
最终凤时锦什么也没说,苍白着一张脸,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牛乃的家。
以后的路,或许会有人陪伴,或许会孤独前行,可不管走多远,她都不会忘了从这里走出去的初衷。
她不需要谁的理解。如能把背叛留给留下的人,让他们带着厌恶遗弃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凤时锦走的这天是阴天,海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却依稀有着薄薄的雾气。村子里分外宁静,村人知道当不知道,没有一个人出来相送。
阿穆年轻的小脸上写满了失落。在这里生活的三年,对于他来说也是快乐而充实的,村里的小伙伴他都十分喜欢,如今要走,自然是依依不舍。
凤时锦背好行囊,转身关上木楼的大门,并轻描淡写地落上一把锁。那铜锁磕碰着木门,清脆作响。一阵风袭来,吹得屋子后面的竹林沙沙作响。
凤时锦转身,身边有苏顾言作陪。苏顾言牵着阿穆的手,对她轻声温柔道:“我们走吧。”
凤时锦在屋檐下站了许久,看着屋门前的槐树,槐树上洁白的花朵盛开得香香甜甜,她扬唇,展露一抹微微笑。
从此她的世界里,不见槐花。
千纪,好久没见了啊,我真想你。
关上家门,关好心门,我这便要来找你。不管一路荆棘,都不再退缩,勇往直前。我知道,你一定还在终点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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