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声声说爱他、大闹他的婚礼的一个人,怎么能将自己所爱轻易地说忘就忘了呢?
与其说是想不明白,不如说是不甘心吧。是人都有不知来由的优越感、前前后后的比较感,就算不是自己所喜欢的人,前一刻将自己捧上了天,下一刻将自己打下了地狱,也会产生失落。
苏顾言也是一个凡人,就免不了俗。他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当凤时锦不再在意他不再事事都围绕着他转的时候,当凤时锦看他的眼神稀疏平常得充满了不耐和不屑的时候,他的视线和注意力却渐渐被吸引了,若有若无地追随着她,反倒让人觉得他才是纠缠不休、阴魂不散的那个人。
可是,当凤时锦看着他流泪的时候,浑身湿透地来抱他的时候,苏顾言努力定了定神,依稀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动到发痛。
事到如今,他就算是诓骗世人,也再无法诓骗自己。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是在意的吧。这么久以来,若不在意,他怎会见不得凤时锦受到伤害,怎会庆幸那个夜晚的那场大火里幸好是他赶去得及时,怎会对凤时锦所厌恶的人和事不知不觉间就产生了厌恶?
和凤时宁成亲三年,他们过的一直是相敬如宾、平静如水的生活。凤时宁是个温婉贤惠的妻子,正如外界所传言的那般,他们一直很恩爱。
可仔细回想,他也依旧清晰地记得三年前凤时锦闯进婚礼喜堂时的光景。她骑着一匹马,以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如闯进喜堂一般闯进他的眼帘,青灰色的袍裙半湿,少女长长的头发还没老成地用木簪挽起来,而是披在蓑衣斗笠之下,沾满了蛛丝一样的雨丝。
她将斗笠仍在了高高的牌匾上,他时常想起她红着双眼瞪着他和凤时宁说的每一句话。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彻底地沉寂长大。大抵君千纪那般抗拒他接近凤时锦,便是害怕她想起有关他的一切吧。
有那么一刻,苏顾言也很想回抱一下凤时锦,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就算给她片刻的安慰又怎样?他垂着眼看着自己的双手僵在半空中,看着怀里搂着自己的单薄的身影,很想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腰上,可以顺理成章地揽她入怀。
从前的事,她也一点错都没有不是吗?她小小年纪就要一个人承担起那么多,不仅是她自己的那一份,还有凤时宁的那一份,是他和凤时宁将她逼至那个境地的不是吗?
她又有什么错呢?
说到底,是他和凤时宁自私。是他为了偏袒现在的凤时宁,让她们姐妹俩互换了身份!
苏顾言屈了屈手指,一点点朝凤时锦靠过去。最终双手捉住她的双肩,手指微微收紧,面上犹疑挣扎,唇线紧紧抿着,强行抑制着想要把她揽入怀中的冲动,竟是一点点把她从自己怀中拉了出来。
凤时锦有些怔忪地呆呆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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