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也没啥,罗家的人一向命硬,怎么可能被扶桑佬给弄死?真那样才是怪事。
然而就算有身后的补给,他的丹田里仍然异常空虚,真元将近燃烧去了七成。可能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连观微境的乌龟王八蛋都会比自己强。
但罗成的心里不但没有丝毫的沮丧和难过,反而有一点小小的得意——以通幽境界的修为,横空挑落一个不是大乘也是忘情境巅峰的魔门妖孽,除了罗家的回马枪,普天之下试问还有谁能做到?!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自己的亮银枪,深吸口气猛地挺身站直,弹开了背心的手掌。
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像电流般瞬间蔓延全身,疼得他冷汗直冒。
虽说早就预料到会很疼,可还是没想到会他大爷的那么疼!
他情不自禁倒抽口冷气道:“真痛……快——”
身后传来女神的声音道:“打肿脸充胖,有种你走两步给我看看。”
罗成面目扭曲,双手抓着五钩神飞亮银枪当作拐杖,咬牙切齿地向前探出一小步。
唐雪裳怔了怔,盯着他摇摇晃晃随时会倒的背影摇了摇头道:“说你胖你就喘。”
罗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声不吭地再往前迈出一小步,喉咙里丝丝抽着冷气,强撑着一脸的轻松惬意说道:“安步当车,人生几何,痛快啊……”
“噗通!”整个人直挺挺朝前栽倒,趴在地上又晕了过去。
当他第二次醒来时,身体的感觉要好一点儿了。显然在这段昏迷的工夫里,唐雪裳没有闲着。
他的身边燃起了一团篝火,火焰闪动着世俗世界几乎看不到的古怪颜色,有点儿紫有点儿白,抑或两者兼而有之,不断变幻吞吐,给人万紫千红的奇异错觉。
火焰散发出热量,也让罗成的身体感到更多的暖意,身上最大的那道伤口正在结疤,依稀还有深黄色的脓水溢出来。
唐雪裳盘腿坐在篝火另一头,正聚精会神看着那半卷差点要了两人性命的竹简。
罗成这次学乖了,躺在地上没有挣扎着要站起来,看着唐雪裳专注的俏脸在焰光的映照忽明忽暗,一双明眸也随之一闪一闪,宛若天上的星辰,才发现安静下来的暴戾女实在很可爱。
过了许久,他忍不住提醒道:“火要熄了。”
唐雪裳头也不抬地抓起身边一把小石头丢进篝火里,火苗唿地蹿腾起来。
这下罗成更好奇了,他吃力地凝目望向唐雪裳手的竹简,和上次自己看到时没什么区别,上面空空如也不着一字。
他不由同情起唐雪裳——在自己昏迷不醒的那段漫长时日里,她独自守着一堆篝火,除了空虚与寂寞,便只有担心与害怕,甚至于将手半卷空无一字的竹简奉为至宝,津津有味地看个不停,最终心生幻觉出现精分先兆。
如今,在这片荒芜人烟的虚境,自己便是她惟一的依靠和救星。
他坐起身,轻轻咳嗽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唐雪裳头也不抬,更没功夫过来关心一下罗成的伤势,只简短回答两个字道:“看书。”
罗成略作沉吟伸出一根手指头,沉声道:“看着我,这是几?”
唐雪裳漫不经心地抬眼皮瞥了眼罗成,嘟囔道:“无聊!”
罗成的眉宇泛起一抹忧色,柔声道:“唐姑娘,我知道你自己一定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其实很可能已经着魔,并且产生了种种可怕的幻觉和臆想。但这是正常的,就像喝醉的人从来不肯承认自己醉了,反而会笑别人喝醉了一样。”
看到唐雪裳惊愕地睁大眼睛,怔怔地盯着自己,罗成泛滥的柔情充溢胸膛,慨然道:“不过莫怕,有我在——我会治好你的病!”
唐雪裳点点头,将竹简在罗成的眼前徐徐展开,问道:“看着我,这是什么?”
“竹简,”罗成望着被竹简半遮半掩的那张明艳容颜,想了想又老老实实补充道:“还有美女。”
唐雪裳没理睬他,说道:“现在你排除杂念功聚双目,看到了什么?”
罗成闻言毫不犹豫地抱元守一驱散脑海里所有的杂念,双目炯炯放光一眨不眨地注视在唐雪裳的俏脸上,由衷赞道:“你的脸……完美无瑕。”
唐雪裳脸色发绿,喝道:“看竹简!”
罗成一愣,不由自主往举在唐雪裳面前的那半卷竹简上瞧去。
“唿——”霎那间,他的目光如沉进了一滩深不可测的幽潭里,不可自拔地被吸了进去。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的心神瞬时融入到了竹简。
铺天盖地的影像和字充塞脑海,一股股磅礴魔意险些撑爆了他的灵台。
罗成霍然一省凝神收住视线,就听唐雪裳一字一顿道:“现、在、呢?”
罗成长舒一口气,面色一惨道:“糟糕,我也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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