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众人都知道“独游”实际上是白先生或带领创建或参与创建的几个大型纸人组织后来一一交到阿文手上最后逐步融合起来的。如果部落也是如此,为什么会交到那个小子手中,难道白先生还有别的什么打算。
听说白先生在阿文之前还有一个学生,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一个养子的。如果说仅仅只是把人养大,师生相称也就足够了——却是当儿子养大,白先生到底心里怎么想的。要细细分析起来,这父子和师生之间的差别可就大了。难道是这个小子有什么特别让白先生看中的地方?众人心中这样盘算着。
“不,部落不是老师创立的。”阿文立刻否认,“虽然我知道老师也往那里送了些人,不过至始至终老师都没有参与过部落的事务。早在部落创立之前,老师已经从师兄的身边离开了。”
众人闻言,脸色才算是平静下来。
最后只有阿文左手的青年又问了一句:“你真打算通知白先生和他见面?”
阿文笑了笑,没有回答。
对于阿文的承诺是真是假,简墨并不在意。他这次去也不是为了捧阿文的场,只是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对于他爸重视的事业,他并没有捣乱和抢生意的想法,甚至必要的时候也愿意看在老爸的份上帮一帮忙——仅此而已。
简墨不知道简东会不会为此感动,但至少他想让简东身边的人知道,看在他“友好”的态度上,对他爸来见这么一个组织外的人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回刺玫大酒店的路上,简墨遇到了夏神威。他正开着一辆警车,等在自己距离自己与阿文会面的酒店不远处。
是特地来等他的,简墨心想。
“你就没有想过争取一下堕城吗?”夏神威一边开着车一边说,虽然没有看着简墨,声音却是如同办案时一般的严肃认真。
简要先笑了,接过话头:“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家少爷不会对堕城动心?”
夏神威沉默了一会:“我打听过一些事情。事实上,我认为刺玫目前的状况更适合部落的生存态度。”
“你认为部落是怎样的生存态度?”简要半调笑半认真地反问。
“自保、自立、互助、低调。刺玫虽然人多,也有些武装力量,但是无论是思维形态还是武装装备到底落后外面的世界太多。真的卷入战争,迟早会吃大亏。”夏神威坦然说,显然这些话他已经思考很多次了。
“你确实了解了一些。”简要从容道,“部落不争,但这也意味着部落在没有收服刺玫城的必要。同时你应该清楚,刺玫城也不是一个不争的势力能够收服的力量。目前发展状况下,世道迟早压乱。刺玫落后,落后就要挨打。我相信‘独游’会希望把你们当成一支奇兵。因为刺玫的武装只能做一支出其不意的兵。一旦被原人军队当成敌人,刺玫就不够看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刺玫没有机会。”
“你说的我明白。”夏神威猛得停下车,转过身眼睛直视着简要,“刺玫的机会只在暴露之后尽快的融入外面的世界,融入得越快损失得越小,但……不是这么容易的。‘独游’想刺玫作为奇兵,就不想刺玫乱。可刺玫不乱就意味着必须按照现在秩序走下去。这样下去就意味着刺玫必须继续落后。然而一旦暴露就要立刻改变,如果改变不够快刺玫就会灭亡——这中间能有刺玫多少喘息的时间?!我知道……希望很渺茫。”说到最后,警长大人烦躁地在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从驾驶台上拿过一盒火柴,给自己点了火,然后扯开了最上面一颗衣扣。
简要也没有说话了。
刺玫城只有三十多年,里面的居民至少是被更新过两次。但有一批人从刺玫城成立就一直和它生活到了今天。这批记录者,在三十多年中,看着刺玫城每天的变化,看着刺玫城每一个人的生活,他们记录着这个城市的记忆,也创造着这个城市的未来。刺玫城的每一个居民都是出自他们的笔下,最后也由他们送离人间。他们决定刺玫城的生死,也成为了刺玫城的本身。
简墨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深层次地理解夏神威在侦破司少朗狠毒的阴谋败露后无悲无喜的表情:或者在夏神威的认知里,司少朗之所以犯罪不是他自己的错。这座城市的居民无论做下了什么,跟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居民们只是按照记录者笔下原文中设定的性格和记忆犯下了这些罪行而并非他们本身意愿——记录者本身才是犯罪的根源,夏神威或许是这样认为。然而更进一步说,记录者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满足游客们的探索乐趣。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既然如此,谁也没有资格指责刺玫城的居民。
简墨下意识看了一眼简要,有些感同身受。他仔细思考了一番后缓缓开口:“部落不是救世主。但是,如果‘独游’在把刺玫作为奇兵利用完后置之不理,而刺玫城的人又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可以向部落求援。”
夏神威停下了猛吸香烟的举动,双眼直直看着简墨:“你说话可当真?”他在刺玫做警长多年,擒凶审犯已久,突然用眼神这么全神贯注的盯着一个人倒是颇有些威慑力。
简要表情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简墨,不得不开口给他家少爷说的话背书:“你应该听说过,纸人部落实际上是一支私人力量。所以,他说的话,你可以当真。”
简墨在刺玫又住了两个礼拜,万睿在这个期间又破了两个小案子。用他的话来说,没有大案子只能这么过下瘾了。期间他与夏神威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又遇到了几次,虽然简墨已经明确表态了,但对方总是有意无意透露一下“独游”与记录者谈判的进度,大抵是想提醒他:你是做过承诺的,总不能什么都不理。
阿文没再来找过他,但是那天见过几个人简墨却似乎不经意间总能遇到他们,却也不怎么交谈,就好像他们只是专门来和他打招呼一样,这让简墨觉得非常好笑。简要说他身边鬼鬼祟祟的跟踪者又多了些,不过这种程度护卫队完全可以轻松料理。
其实这都不在简墨眼里,他在意的是时间一天天过去,“独游”和刺玫城的记录者的秘密会谈也结束了,他还没有见到那个人。
“就这么走了,少爷不觉得不甘心吗?”简要将行李在行李架上安置好后,坐在他对面说。
简墨叹了一口气:“他既然不愿意见我,那就算了。”他爸那种人,一旦决定的事情,还有谁能改变。这一趟堕城算是白来了。
“奶茶来了!”万睿和他身边的中年男人一人拿了两只奶茶杯,随着摇摇晃晃的车身走了过来。万睿将他手上的两杯递给简墨和简要,中年男子则把自己手上的一杯递给了万睿。
“这次只破了一个稍微有点分量的案子,没弄到多少荣誉值,亏了。”万睿半是抱怨地说,“现在堕城的荣誉值真是越来越难弄了。”
中年男子看着自家小主人笑了笑,然后向简墨两人道:“这一路多亏两位照应,真的是非常感谢。”
“您客气了。”简要礼貌地回应,“如果没有两位的指引,我们也不会这么快熟悉堕城。”
万睿却是向简墨发起邀请:“我家就在h市,要不要来玩?”
简墨摇了摇头:“出来这么久,我想早点回家了。以后有机会去吧,谢谢你。”
万睿大约想着两人有联系方式,以后多得是机会,也没有强求。
到了站,简墨向万睿两人道别。
万睿对简墨不能去自己家玩依旧表现得十分惋惜,中年男子则抢在简要前面帮两人拿下了行李。
主从两人站在车上目送着简墨下了车,直到车开动了,也没有动。
“好了,这下你安心了。”万睿斜眼瞄了一□边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望着飞速离去的站头,突然骂一句:“娘的,真没认出老子来!”
万睿忍不住扶着栏杆笑起来:“你自己用了大预言术,又让我给你易容,还怪人家认不出来。”
“总该发现点什么不对吧!”中年男子大约也觉得自己理亏,却还是忍不住嘟囔一句。
“那位管家先生倒是发现了什么不对,背地里差点把我查了个底朝天。不过人家好像什么都没说诶——”万睿阴阳怪气地说。
“那个家伙当然巴不得简墨不要受我的影响。他会说才怪!”中年男子气呼呼地说。
“人家到是跟你想到一处了,那你还气个什么?”
中年男子笑容里微带涩意:“小墨和阿文不一样,他的心思太简单——不,应该说他的**太简单。这样好,能活得快活些。但这世道太乱,怕是容不下他活得太简单。我若不出面,阿文算计他,他能答应的也有限。我若出面,阿文算计他怕是没有下限了——何苦叫他左右为难。”
“到底是当儿子养的,所以更心疼些啊!”万睿怪叫,“可怜的阿文啊——”
中年男子瞥了继续作古作怪的万睿一眼,没有再说话——不知道算是无话可说,还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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