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现在这种局面,既是他们粗心大意,也与自己不惧毒物有关,我总不能杀光这里的三百多人,可一旦他们报复起来,防不胜防,后患无穷,烟儿当初受伤就是例证。既然已经弄清楚他们的底细,明天我便以玉扳指去一趟广南府衙,让官府来处理此事。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来这里只找族长算账。”王厚思忖片刻,沉声说道,又一指潘会长,“如果你再敢为非作歹,他就是你的榜样!”见他低头不语,一式“宿露含深墨”挥出,三房长应声倒地,由他睡到明天早上,以免遭到跟踪。托起赵郎中,与李智贤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外面风平浪静,猜想族人可能还在山里面,这间屋子既是必经之路,恐怕也是族人设下的第一道关卡。二人都觉得再进去也难有收获,便沿原路返回,将近洞口时,王厚选择一块坡地,几掌拍出,地面轰出一个深坑,将赵郎中掩埋好,希望这一方世外桃源能让他安息。
想起赵郎中临终前的话,“这块玉请帮主收好,里面的药水是师父的心血……你们只需、只需……”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只需怎样,王厚取出方形紫玉,之前一直没有仔细察看,此时细看,才现正如赵郎中所说,这玉原来是个空心,里面装有药水,一端用金泥封死,玉的颜色与药水的颜色相同,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李智贤要过紫玉,端详片刻,问道:“王哥哥,这药水是不是那只毒剑蛙的汁液?”王厚知道她问的是去年从福建沙县往尤溪县的山路上,遇到福州盐帮封住道路,围捕毒剑蛙的事,想起那天和百合仙子进入竹林,看到陈舵主和一针师傅正要捕捉毒剑蛙,遭到反攻,自己出手救了他俩。出了林子后,一针师傅摸出火折,点燃一截枯木,烘烤针上的剑蛙,并用小瓷瓶小心接住剑蛙身上渗出的汁液,
当时王厚还问一针师傅,“这一点汁液够不够?”一针师傅横了他一眼:“少侠不要小看就这一点汁液,若是涂抹到镖或箭上,足以制成五十支剧毒的武器,而且任你武功再高,沾上一支也会丧命。”
或许到福州后,一针师傅为盐帮的吴副舵主配制好解药,将多余的毒汁存入这方形紫玉之中,而赵郎中说不定以前见过这块紫玉,看出其中有药水。可是他临终前,话又没有交代清楚。
叹了一声,王厚收好方形紫玉,和李智贤上了独木船。王厚抄起木浆,小船轻轻向前荡去。走出不多远,就听李智贤闷哼一声,心里一凉,问道:“李妹妹,怎么了?”
李智贤坐在船头,与王厚相对而坐,或许是体内余毒没有完全清除,又或许是刚才新染的毒,只觉得脸颊烫,此刻处在黑暗的洞穴当中,只听到水声哗哗作响,不禁浮想翩翩:遇到这丑东西,是前年中秋刚过,当时随金妹妹和二十多个姐妹作为贡品到了天津卫,不想碰到倭寇。
倭寇调戏我们姐妹,还因此打伤了朴大人,所幸大明的那个道人,后来知道他叫大痴道人,出手阻止并打跑了倭寇。这丑东西在旁边大呼小叫,“好!道长这拳出得有讲究,拿捏正好,不然就毙了他。好!大师这掌有讲究……”所以我对他印象极深。
后来我和金妹妹去海边庙祭拜海神娘娘,不巧遇到了盐帮的人,是柳妹妹出手相助,并劝我们不要进宫。这丑东西摇着扇子取笑,“不是他们不讲理,是你们长得太漂亮,让他们动了歪心思。”
打心里一直不喜欢他油滑的性子,只是在柳妹妹的劝说下,反正进宫最终逃不掉一个死字,索性豁出去了,不定能逃过劫难。自此后跟着他们,成了“绝情帮多情杀手”。紧跟着,因为盐帮的人吃了亏,到客栈闹事,这丑东西拿过一把宝剑交给我,“砖头,你也接好……我们出门会会他们。”
我毫无武功,哪是人家的对手,早就吓得双腿软,直听这丑东西说,“海神娘娘保佑我们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结果,剑鞘竟自动攻击对手,吓跑了对方上百人。后来仔细想想,才猜出是这丑东西从中搞的鬼。
金妹妹在天津卫不幸受伤,我们一起去香山求医,从中稍稍改变对他的印象,觉得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油滑,而是有着极高的武功和极深的情义。再后来……李智贤胡思乱想,一时竟似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