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司徒锦这么一说,他便不好再开口了。那个丫鬟是他的心腹,被罚了他肯定是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母亲病着,需要清静…世子妃罚几下就算了,也算是为母亲积福。”司徒青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司徒锦低垂着眼眸,并未答话。只等外面的掌嘴声停了,这才抬起头说道:“也是,这样不知规矩的丫鬟,继续留在院子里,只会打扰了母亲的清静。四弟一看就是个会心疼人的,不如就让她去四弟的院子里服侍吧?”
司徒青没想到她三言两语,就把一个心腹给拔出了,心里那个货啊!可是,碍于她世子妃的身份,他又不好随意的得罪了她,只能道了谢,领了那个丫头回去。
司徒锦见他面色阴沉的离开,转身对江氏说道:“母亲。他的亲事,是谁定下来的?为何都没有人去王府给我通报一声?”
江氏轻叹一声,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此时说来蹊跷!几日前,麒麟王府的世子妃亲自派人前来,说是与你相熟,有意亲近。但听闻府里的嫡出公子还小,于是就提到了司徒青,还将她们府里的庶出七小姐说给了他。”
“岩世子妃?”司徒锦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又是一阵紧蹙。
她与那岩世子妃根本算不上熟悉,甚至还有些不对付。她如何会这么好心?想必这里头,又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毕竟,麒麟王府与二皇子是殷勤,但以她跟五皇子的关系,他们是断然不会跟司徒家结亲的。难道,这里头真有什么蹊跷?
“麒麟王府的庶女,那也是郡主!嫁给四弟,还真是抬举我们啊!”司徒锦嗤笑着,脸上充满了鄙夷。
“听说…二皇子在迎亲的途中出了事?这事可是真的?”江氏没有提到关于司徒长风的死,反而问起了皇家的事。
司徒锦点了点头,说道:“据说摔断了盆骨,这辈子怕是不能直立行走了。”
“为何会突然惊了马?那皇上岂不是龙颜震怒?”江氏有些担忧的望了望女儿。
听闻皇上对二皇子寄予厚望,原先得宠的五皇子被冷落起来。沐王府是五皇子一边的,皇上会不会迁怒到王府的头上去呢?
若是如此,她的女儿以后怕是有危险!
司徒锦安慰她道:“母亲多虑了…此事的确是意外,皇上也是个明君,不会牵连到无辜之人的。您呀,还是安心的养病吧。”
“啊,对了,父亲他…怎么就突然去了?事先没有预兆吗?”想起正事,司徒锦这才想起来问一句。
提到自己的丈夫,江氏脸上毫无痛苦之色,只是淡然的说道:“身子本就不好,也没做多少指望。走了也好,对他来说,也是解脱了。”
司徒长风常年卧病在床,不能动不能语,简直比死了更难受。苟活于世,的确生不如死!他是个多么要面子的!可自从出了事之后,就一下老了许多,精神上也受了极大的打击。不过司徒锦可不认为,他是个一心寻死的人。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这么多时日都过过来了,如何会在昨夜突然就去了?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一会儿花弄影过来了,顺便让他去瞧瞧也好。这样想着,便被外面的一阵脚步声给打断。
司徒锦以为是花郡王到了,刚要起身相迎,却见一身玄袍的冷峻男子踏了进来,见到她的时候,似乎才放心了下来。
“给世子爷请安!”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见到龙隐,全都不敢抬起头来,跪倒在地。
司徒锦笑着迎上去,说道:“你怎么来了?”
“还说…回娘家,也不通知我一声。”龙隐小声的在她耳旁呢喃。“害我着急,看我怎么罚你!”
司徒锦脸蛋上浮现出一丝的红晕,立刻找别的由头掩盖过去。“听说父亲没了,母亲又病着,来不及通知你就先过来了。”
提到江氏,龙隐这才上前去见礼。“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江氏哪里承受得起他的礼,想要挣扎着起身,被龙隐的一个手势给按了回去。“岳母大人身体不适,就不要多礼了。”
江氏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一激动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怎么又咳嗽起来了?来人,去取琵琶露来!”司徒锦看着母亲那痛苦的神色,就隐隐感到焦急。
龙隐拦住她,生怕她摔着了。毕竟,肚子那么沉了,他很不放心。
就在此时,花弄影大步的走了进来。“什么事儿啊?这府里谁死了啊?”
花弄影一向都这么直来直去,虽然有些大不敬的意思,但人家是郡王,也没人敢指责。更何况,司徒锦对这个父亲也没什么感情,故而假装没听见。“郡王可来了!是我母亲病了,可是京城的大夫都请遍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到司徒锦这么说,花郡王嬉笑的脸顿时严肃了起来。他上前几步,将一方丝帕搭在江氏的手腕处,开始把起脉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也越来越紧。
司徒锦在一旁看着,心里更加的着急。
看来,母亲这病的确是不正常。
龙隐揽着爱妻的腰,无言的安抚着。感受到他的支持,司徒锦的心这才渐渐地安定下来。“郡王,我母亲到底得了什么病?”
花弄影凝结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最后化作一身叹息,有些怜悯的看着司徒锦。“令堂的病,很是奇怪。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但看这样子,怕是极为严重。而且病得太过突然,实在有些费解。”
“连你都诊断不出来病源么?”听到他的话,司徒锦的心不由得一紧。
她看向江氏那灰白的脸色,心里隐隐作痛。
他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只盼着母亲和弟弟也一生平安幸福。可是,如今江氏却受了这么大的苦,她这个做女儿的,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世嫂放心,我会尽力医治伯父的。”花弄影给了龙隐一个眼神,示意他跟他出去一下。
龙隐与他素来默契,于是找了个借口去看司徒长风,便离开了江氏的院子。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嘱咐了朱雀几句,让她好好地保护世子妃,这才安心的离去。
来到五人之处,龙隐才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查出什么来了?”
花弄影点了点头,眼里有些不敢置信。“你可听过迷醉这种秘药?”
“迷醉?你是说…”龙隐眉头紧蹙,似乎也十分的意外。
“不错,正是你想的那样!那东西可是皇家不外传的秘药,怎么伯母的身上竟会有这样的症状出现?”
那药物的厉害之处,便是让人诊断不出任何的问题,但却又让人虚弱不已,伴随着不断地咳嗽,直到断气。这药很是霸道,据说中了此药的人,不出半个月,便会虚耗身子而死。死后三日,便会化作白骨,非常的恐怖。
他刚才不说,也是怕是世子妃担心。
她的胎儿好不容易稳定了,他可不想事后被龙隐拿来说事儿!
“怎么又跟皇家扯上了关系?”龙隐眉头紧皱,丝毫都没有松懈。
“你不觉得,司徒长风死的很不是时候吗?”花弄影打量了一番周围,这才低声说道。
“的确不是时候!”而且太突然。
这太师府的太师大人一死,司徒家便不再是官宦之家。连带着,司徒锦在王府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
另外,司徒府没有了男主人,那些族里的老人们还不站出来说话?以往,江氏还可以以司徒长风还活着的理由,来打发那些人。可如今,司徒长风死了,那些人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到这孤儿寡母身上了。
加上,刚才在院子里听到的那些。一个庶子居然爬到了主母的头上,这怎么都说不过啊!看来,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着一切,想要一举将司徒府掌控在自己手里。其背后的目的,怕也是跟王府有关。
江氏若是有事,最着急的,自然是司徒锦。而司徒锦,又刚好是王府的世子妃。如此一联想,就能够想通很多问题了。
那幕后之人,还真是迂回婉转,转了这么一个大的弯子,设计出这么一出戏,还真是用心良苦!
“那药可有解药?”这是龙隐最担心的。
他知道,司徒锦最在乎的就是她的母亲和弟弟。至于府里的其他人,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所以,只要保住了江氏,就等于保住了她!
花弄影脸上也是愁云惨淡,有些无可奈何。“那药,我也是听母亲以前隐约提过。至于解药,也是不清楚的。不过,这事儿也许齐妃娘娘能够帮的上忙!”
龙隐点了点头,伸手招来一名影卫,交待了几句,这才朝着司徒长风的院子走去。
花弄影也跟了去,只为探查清楚他的死因。
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花弄影终于在司徒长风的后颈发际线处,发现了一根肉眼看不到的细针。
“这手法,还真是恶毒啊!这个穴位,可是死穴。一针下去,哼都不会哼一声,就断了气!”花弄影摆弄着手里的细针,戏谑的说道。
这司徒长风,他一向也不大喜欢。
他死了,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可惜。
龙隐看到那阵上的黑色尖端,眉头一挑。“针刺死穴,还喂了剧毒,双管齐下!”
“可不是?那下手之人,怕是恨透了他吧?”花弄影撇了撇嘴,说道。
两个人没有多作停留,随意的将摆布往他头上一盖,就离开了。
太师司徒长风突然死亡,皇上赏赐了不少的东西,算是褒奖他的功绩。说实在的,司徒长风并没有任何的政绩可言,皇上这么做,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太师府在主母的吩咐下,只通知了几家比较亲近的亲戚来吊唁,并没有邀请朝中的那些同僚。不过,发丧的那一日,还是有不少的朝中大臣都赶了过来。
司徒锦已经是出嫁了的,不必在家属区跪着回礼,只是负责接待一些官员夫人和小姐。灵堂前,司徒青司徒巧还有刚学会爬的司徒念恩穿着麻衣戴着孝,跪在一旁。江氏还病着,根本起不了身,于是这里便由司徒青主持着。
“爹爹。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呀!女儿回来晚了啊…”突然,一阵哀嚎声从门外传来。只见一个身穿着白衣,楚楚可怜的少妇急匆匆的扑向灵堂。
司徒锦不着痕迹的挑眉,这不是嫁入张府的五妹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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