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也没心思给住院的学生们做,文书挺他们几个只好去外面的饭馆吃了点,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燕东脸上绷了块纱布跟着他妈从医院回来了。
燕东妈骂骂咧咧:“真是个小婊子”。
房东老太太说道:“行了,别骂了,还不是你认识的,老带回来,天天去舞厅的学生能有什么好人?”
燕东妈不再说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孩子的伤怎么样?”房东老太太着急地问。
“就脸划破了,抹几天药就好了。”燕东妈回答。
“打人的小子找到了吗?叫你女婿找公安局的人把他抓起来。”房东老爷子气呼呼地说。
后来听燕东说,康杰和那个女孩正要离开旱冰场,被他们的一个同学看到了,然后几个人就围了上去,康杰一着急拿起脱下的冰鞋就砸了过来,把燕东的脸用冰刀给划伤了。再后来,听东东说,康杰不久就退了学从他们家搬走了。端午节在万里家吃饭的时候,文书挺听万里嫂说起康杰已经去了浙市打工,完了还百般叮咛文书挺,千万不要胡闹,要好好学习。
“今年的事情比较多,过段时间要举办县六十周年大庆,七月是香港回归。学校会组织很多文化娱乐活动,希望同学们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积极参加,发挥自己的文艺特长。”万里在班会上说,“宋红。”
宋红站了起来。万里道:“再过半个月咱们学校就要组织歌唱比赛了,你组织一下,一个是班级合唱比赛,一个是个人歌唱比赛,你组织一下班级合唱比赛,个人歌唱比赛看看咱们班哪个同学愿意参加就赶紧组织报名”。
“文书挺,你协助宋红组织组织。”万里又对着文书挺说。
文书挺也站了起来答道:“好的”。
“拿了全校前三名的可以去县文化礼堂参加县庆汇演、香港回归汇演。你们尽快定一下合唱曲目。”万里说,随后又补充道:“重在参与,别耽误学习”。
万里走后,宋红来到文书挺桌子边,两个人商量合唱该唱什么,商量了很久定不下来,都想唱《东方之珠》,但又觉得合唱起来可能有点难。
“咱们问问音乐老师去,要不?”宋红说。
“好好好,叫上梁林,音乐老师是他舅舅,好说话。”文书挺说。
两人走到梁林桌边,梁林和梁永两个正头对头低着窝在桌子下,文书挺凑过去一看两个人又在下象棋。前不久梁林买了副小象棋,象棋底座和棋盘上都有磁铁,只需伸开腿放本书在腿上,象棋棋盘放在上面,腿来回抖也不会轻易掉下来,最近几天他们经常上课时间就悄悄地对弈起来。
“干嘛呢?”文书挺压低嗓子喊,梁林两个人惊恐地抬起头。
“去去去,别捣乱。”梁永说着又盯着象棋了。
“梁林,跟我们去找找你舅舅,给指导指导咱们合唱。”宋红说。
“顾不上。”梁林头也没抬道。
“你就不怕老子把你们上课下象棋的事告班主任去,没收了你的,看你还下。”文书挺威胁说。
梁林这才抬起头,笑眯眯地说:“明天再去哇么?着急啥?”
“这几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去找你舅舅指导呢,咱们早去早占着,快点。”文书挺拉着梁林。
梁林一边站起一边安顿梁永:“你别动棋啊,等我回来再下”。
走进梁林舅舅的办公室的时候,白老师正在指导几个学音乐的学生拉手风琴。
宋红走上前喊了一声:“白老师”。
白老师“嗯”了一声,没再搭理她,又去指导学生们去了。
过了好久,白老师忙完后这才问道:“你们干嘛来了?”
“老师,我们想让您帮我们定一个合唱比赛的歌曲。”宋红说。
“那么多歌,你让我给你们定哪一个?”白老师有点不耐烦。
宋红红了脸,过了很久,文书挺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想唱《东方之珠》,感觉有点难”。
白老师转过身道:“嗯,合唱《东方之珠》是挺难,不过难有难的好处,难了才能显水平嘛,歌曲也选的很应景。你们是谁班的?”
“万里老师班的。”宋红答道。
“嗯嗯,就选《东方之珠》吧。你来干嘛?”白老师看了梁林一眼这才问。
梁林尴尬地回答:“我跟他们两一起来的”。
“老师,我们排练的时候您能不能抽空去指导指导?”顿了很久,文书挺拽着宋红的袖子提醒她,宋红才鼓起勇气问白老师。
“行了,到时候提前过来找我。”白老师说。
第一次排练的时候,万里陪着白老师走进教室,白老师背着他的手风琴,教了宋红怎么指挥打拍子,同学们就站在教室外面,排成三排唱了起来。后来的几天里,每到午后自习课能请到白老师的时候,就占用自习课时间排练,请不到白老师的时候,宋红和文书挺就让大家在放学后排练,夏天日长,同学们早点放学回家也没什么可干,何况没有老师的指导就是瞎玩瞎唱,同学们没有一个提出异议。
总算到了比赛的日子,同学们都一身白裤红t恤,站在电教室的舞台上开始唱了。第一轮年级内部比赛,《东方之珠》获得了年级第一名,一路过关斩将,《东方之珠》获得了全校第二名,第一名是高二的一个班,唱的是《春天的故事》,第三名是初三的一个班唱的《歌唱祖国》。
拿的了好名次后,同学们都异常高兴,万里老师在班会上夸奖了同学们,同时又再次叮嘱别耽误了学习。眼看期末考试将近,午后自习课上同学们隔三差五地排练,白老师比第一次比赛前排练来的更勤了,万里内心其实有点想退出参加县大庆的汇演,他更重视的是班级的期末考试在年级六个班中的排名,但合唱汇演是代表学校的,而且是县文化局组织的,又不能不参加。
文艺汇演在县文化礼堂举行,礼堂在县电影院斜对面,比电影院大了足足三倍,文书挺他们登上台的时候,往下一看黑压压一片人。还好合唱不会存在怯场一说,同学们发挥如常,唱完后同学们就都从后台下来,也都坐到观众席上去了,礼堂的前排已经给留好了座位。
曹飞从前排扭过头来跟文书挺说:“咱们去县体育场那边吧,那边有交谊舞大赛了,宋红给了我几张票”。
“不能去啊,等一会儿汇演完了还要发纪念奖了。”文书挺说。
旁边的梁林趴在文书挺耳边说:“牛奶厂大院里来了家歌舞团,说是有脱衣舞”。
“是不是啊?“文书挺激动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我也听说了。”另一边的吴鹏确认道。
几个人就猫着腰走出了礼堂。大街上热闹非凡,整个县城都在庆祝县庆六十年,到处是马戏团、歌舞团,街边的卡拉ok、小吃摊、小贩摊边挤满了人。到了牛奶厂大院门口,节目还没开始,正在售票,门票每人五块钱。
“这么贵啊?我以为是免费的了。”文书挺说。
“你想得美,这又不是政府办的,这是人家外地来的歌舞团,就是为挣钱来的。”梁永说。
“想看免费的去县体育场哇。”曹飞晃着手里的票说。
“宋红给了你几张啊?够不够咱们几个的?”文书挺问。
“够了,十来张了。”吴鹏说。
县体育场就在牛奶厂的东边,离的不远,没几步就到了。一群人拿着票进了体育场,体育场是个椭圆形的露天场地,大小跟中学的操场差不多,四围是阶梯式看台,最高处的看台有一层房子那么高,中间的场地地面全部硬化,各个角上有亮晃晃的灯光照着,整个体育场灯火通明。看台上坐满了人,场地中央,舞蹈已经开始,男人们穿着黑色燕尾服或者西服,女人们穿着白裙,一对一对跳着。
看了一会儿,许军道:“看球不懂。还是看跳脱衣舞去吧”。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就都又回到了牛奶厂,挤在买票口前。
“咱们从后墙跳进去算了。”梁林提议。几个人就踅摸到牛奶厂后墙,跳了进去。整整看了一晚上,并没有看到什么脱衣舞,只是有几个女演员穿着胸罩、三角裤罢了,这个剧团节目倒是挺多的,有唱歌,有跳舞,有胸口碎大石、有吐火表演、有肚皮顶尖刀,有耍猴、甚至还有二人台。
曹飞笑着说:“这整个一大杂烩嘛”。
节目散场后,大家约好了明天再出来耍,集合地点定在了文书挺他们住处,张兵说他妈从宁市打工回村锄地了,路过温都呆两天,要陪他妈,就不跟我们一起耍了。第二天,一帮人由吴鹏带着,在牧机场大院的一个歌舞团里看到了真正的脱衣舞,一个女演员跳舞的时候,时不时把风衣拉开,里边真的什么都没穿,边上围着的男人们大呼小叫,吹口哨的、叫好的不一而足。门票是十块钱,文书挺他们当然不会花钱,包这个歌剧团的是牧机场大院的几个年轻人,吴鹏跟他们熟悉,就免费让他们看了。
“没啥意思,完后领你们去***,那才带劲儿。”刘宏说。
大家毕竟都年纪尚小,对这种事情也不甚了了,看了几眼也都觉得无味,就都出来了,把门的小伙子看到他们出来还笑着问:“咋看了这么会儿就出来了,这么好看的东西,别人花那么多钱才能进来”。
吴鹏嘿嘿笑着,其他人满脸通红没说什么就赶紧走了。
“咱们去县体育场哇。“梁林说。
“又去那干啥?免费的节目都没意思。”吴鹏说。
“说是今天有全县运动会了。去看看去。”曹飞回答。
大家想想也没啥可干,就都同意了。全县运动会的运动员来自全县各个机关单位以及十来个乡的乡政府代表队,比赛项目跟校运动会也没啥区别,多出来的是篮球比赛、足球比赛等。一帮人赶到体育场的时候,体育场在举行田径比赛。
“没看头,吴鹏,你找找看有没有认识的县里的人,问问篮球赛和足球赛啥时候开始。”梁林说。
“咋又是我?啥都找我?”吴鹏嘟囔着。
梁林笑着说:“你认得人多哇。找找宋红他爸看看,他爸不是在县文化局么”。
吴鹏喜欢人夸,一夸后立马眉开眼笑地答应着去了,他不负众望,不一会儿就打听到了消息,足球赛下午天凉下来了举行,篮球赛晚上举行。各人就约定好下午四点在体育场见面,各自散去了。县大庆活动持续热闹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总算结束了。
万里在早自习上对同学们说:“都赶紧收收心吧,马上要期末考试了。”
期末考试前,全班同学们参加了最后一次集体活动,在电教室的彩色电视上集体收看香港回归仪式。暑假回村,文书坚已经跟着文玉庭家儿子去大通打工了,文书挺听到这个消息后半晌说不出话来。
金莲说:“他说他小学念完后在家里都呆了两年多了,每天没事儿干,想出去找点事儿做”。
“有你书强哥哥照顾着,没事儿。“文玉堂说。书强是文玉庭家儿子,十**岁,已经外出打工有几年了。
“你梅梅姐也不念初中了,每天在家里呆着,就知道睡觉,快跟个傻子一样了,你没事儿去看看她哇,你顺便去看看你姥姥,她现在搬出来住了。”金莲又说。
“为啥搬出来啊?我舅妈欺负她了哇?”文书挺问。
“嗯嗯,自从你姥爷下世后,看见你姥姥蔫儿,就没给过个好脸色。有一次在街上指桑骂槐地骂你姥姥。你姥姥赶紧走了。”金莲气愤愤地说。
“那你咋不跟她理论?”文书挺问道。
“我能骂过她?人家那骂人骂一天都不带重样的,我看见她就躲得远远的。”金莲说。
“怎么这样呢?这个红瓢,我姥姥得罪她啥了吗?”文书挺不解。
“她神经病。”毛毛奶声奶气地插嘴道。
“哈哈哈。走哇,毛毛,跟哥去舅舅家看看梅梅姐去。”文书挺摸着小妹的小辫子。
毛毛气嘟嘟地说:“我不想看那个红瓢”。
李德家里,梅梅一个人正躺着,润月家的小儿子彬彬刚上了小学,一个人在炕上不知道在捣鼓啥。看到文书挺后,梅梅坐起来相互通问了几句,说话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文书挺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起身说:“我去姥姥家看看,你们两去不?”
梅梅软绵绵的说:“我就不去了”。
彬彬跳下地跟着文书挺一起走向张大女家,张大女一个人住在一家外出打工的人家的院子里。中午给文书挺他们几个做了顿莜面鱼鱼沾猪肉蘑菇汤,吃完后,文书挺把彬彬送到润月家门口,就没再进去,带着毛毛回家去了。
一个暑假,文书挺早晨起来带着毛毛去把羊送到王林的羊群,把牛送到牛倌那里,吃过早饭,就跟着文玉堂、金莲下地里干活,天热起来的时候,担心毛毛晒着,文书挺就带着她早点回了家,文书挺安顿好毛毛的吃睡就开始写作业、看书,直到金莲他们中午回来,吃完午饭,文书挺带着毛毛午休,然后起来看书学习,这时候文玉堂他们已早下地去了,天凉下来的时候,文书挺会带着毛毛到不远处的地里给家里的两头牛、一匹马割嫩草,然后再给家里的两头猪拔猪菜,弄完这一切,也该到了牛羊归村的时候,文书挺就带着小妹去接回家里的羊和牛,天黑下来的时候,金莲两口子回来,吃过晚饭小妹很快入睡,文书挺就拿着他前不久买的随身听到大门外的石头上坐坐。
乌苏海夏天的夜空一片湛蓝,星星都清晰到能看出棱角来。放眼是一片黑油油的麦田,风吹来发出嘶嘶的声音,蚂蚱吱吱叫着,穿插着青蛙的呱呱声,偶尔有几声牛哞马鸣,远处的石虎山黑漆漆的,白天的时候文书挺偶尔会带着毛毛上山,在那个像一只虎的石头下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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