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却黎明

，毫无征兆地，地面上突然展开一个巨大的阵，绽放着耀眼的白光，待再抬眼，眼前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在未散尽的白光中，卡修斯懵懂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小牧师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但又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忘记了不得了的事呢……

    古歌向圣殿的中心——战灵石走去。它静静地漂浮着，全无一点生机。劳克蒙德站在旁边，平静地看着她，眼里是一个老人才会有的睿智。

    缘榭儿拉住了她。“你要干什么？”他望着她。

    “我都回来了，还能干什么？”古歌依旧笑着，眼里却慢慢溢出了泪。她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为什么？”缘榭儿执着地问着他们听不懂的话。“为什么？”

    “师傅会高兴的。”古歌轻轻拂开缘榭儿的手。不料，听了这话，缘榭儿却突然激动起来。“师傅？哈！他早就不要我们了！我们等了他那么长时间，值吗？小望哥死的时候他在哪里？歌儿，只有我们了，你还要这么做吗？”

    众人明显发现，古歌在听到“小望哥”三个字的时候明显颤抖了一下。她嘴唇有些哆嗦，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大家看见，古歌决绝地被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向战灵石。

    她每走一步，周围就会升起一束热烈的红光，大家目送着女孩一步一步把自己埋进了红色，却没有人说话。

    大家都清楚，古歌在干什么。

    “歌儿！”缘榭儿终于忍受不了了。他接近疯狂地冲了过去，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拉住，牢牢地禁锢住了他的手臂。“给我放开！”缘榭儿愤怒地挣扎着。

    “那可是火，很烫的。”对方淡淡地回答，手上一点没放松。缘榭儿的身上立刻涌出无边无际的力量，狠狠地侵蚀着对方。

    布莱克没觉得多疼。他看见，自己的领口出源源不断地冒出银灰色的力量，保护着他。这是什么？布莱克有些疑惑，不过，他并不打算深入去想。

    缘榭儿看到这种力量，不知为何愤怒起来。“审判……又是审判……”他喃喃地说着。突然，他猛地回过头，盯住了对方的眸子。

    布莱克一怔。他在恨他？呐，他可是在救他呢。

    “给我去死……”缘榭儿的眼睛里充斥着血色，银色的头发也因为强大的力量而飞扬狂舞。他的背后迸出尖厉的骨刺，瞬间在布莱克的肩膀，肚子和腿上捅出几个血洞来。

    “魔化！”缪斯大吃一惊。魔化，是黑暗禁术，能让人能量大增，却会把人变成暴虐的怪物。缘榭儿疯了吗？

    缘榭儿真的是疯了。他无法想象，失去了古歌他会怎么样。他只是一味地进攻，身体慢慢涨大，变成了一个半人马的样子。“快把他打回去，否则他就回不去了！”雷伊立刻反应过来，率先冲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这时，沐浴在火海里的古歌转过身来。“别伤害他！”她张开全是血的嘴，大声喊了出来。“缘！”

    什……什么？盖亚一愣，发现其他人也同时犹豫起来。“缘榭儿！”古歌又唤了一声。

    缘榭儿停止了无谓的攻击，转过身来，对着古歌，悲沧地发出一声吼叫。如果你听到了，你一定会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悲伤的声音。

    可是，那早就不是人类的声音了。

    “快变回去！变回去啊！”古歌的脸上终于没了笑容。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留下，又迅速被火焰的温度带走。她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强烈吸引力，那是战灵石在呼唤它的孩子。

    缘榭儿巨大的双蹄重重跪在了地上。“歌儿……”破碎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发了出来。他的身体慢慢缩小，最终变回了银发少年的样子。“歌儿……”

    古歌在火焰中笑了，露出了带血的牙齿。“缘，你听我说。”

    缘榭儿紧握着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嵌了进去。

    “师傅没有不要我们，他只是找不到我们了。”古歌笑着，声音里却带了哭腔。“你要等他，等他找到我们……你告诉他，我们不怪他，我们一直在等他，一直……”

    “缘，其实我一直想叫你一声哥哥，但我没有，哪怕你那么照顾我。不过我想，我还是有机会的。”

    “我去找小望哥啦，我会跟他报平安的。”

    “哥哥，保重。”

    古歌说完，用力抹了一下脸，纵身跃向战灵石，瞬间被战灵石所吞没。她回头，最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如曾经。

    战灵归位。

    缘榭儿瘫软下来。颓然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半晌，少年发出了低低的抽泣。

    与此同时，战灵石突然大放异彩。它慢慢飘起，然后猛地钻进盖亚的额头。盖亚浑身被红光笼罩，像一名真正的战神。

    天空被红光覆盖了。战神族的人们纷纷抬起头来，陆续朝着圣殿的方向半跪下去。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人们齐声高呼起来，身体回荡在天空，久久没有散去。

    “恭迎少族长！”

    只是，曾经天女的声音，已经没有了。

    每个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缘榭儿望着他们，直到雷伊走上前来，关心地拍拍他的肩膀。“缘榭儿，你怎么哭了？”

    忘掉了啊……缘榭儿怔怔地看着他。他没有忘，他也不可能会忘。因为，他不是一个人类啊，他被时间万物抛弃了。

    他也是，歌儿也是，小望哥也是。（详见番外“望歌缘”）

    “没事，太激动了。”最终，缘榭儿咽下眼泪，扬起一个笑容。“哦，那就好。”雷伊有些疑惑地点点头，然后又走了回去。

    红光慢慢散了，天边升起半边红日。

    歌声已落，天却黎明。

    再见，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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