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椅背上,“老郝过了年就四十整了,他去年就张罗着四十整寿要好好贺一贺,他说他这种刀头上舔血过日子的人,能活到四十不容易。”
李桐听的心里恻然。
“还有老赵,我在北三路剿匪这么些年,就在他手里跌了跟头,中了他的圈套,要不是那个时候大哥还跟在我后头压阵,他就要了我的命了,从那时候他就跟着我,快十年了。”宁远垂着头。
“沈大从我六岁那年挑人时,就跟在我身边,他在定安城外置了个小庄子,这些年66续续买了几百亩地,打算四十岁就告老,住到他的小庄子里,农忙时好好打量他那几百亩地,闲了就喝喝小酒,到处听戏。”
宁远越说声音越低落,李桐沏了杯茶递给他,“逝者已逝,别多想了。”
“嗯,心里难过。”宁远眼角隐隐有泪,“小时候,跟阿爹出战,大胜庆贺,阿爹要是喝醉了,就会一个人坐着掉眼泪,那个时候不知道阿爹为什么哭,后来就知道了。”
“别想这些事了,宁皇后回到京城,还有五哥儿,半年不见,五哥儿好象长高了一点。”李桐听的凄惶,岔开话题,不想让他再说了。
“是啊,总算把大姐接回来了。”宁远深吸了口气,顺着李桐的话转了话题,“小五长高了?没看出来。真是可惜,今年正月十五的花灯看不成了。”
宁远一脸懊恼,“早就听说京城上元节如何热闹,这是我到京城头一个上元节!我和小五都看不成了。都说上元灯节,整个京城里里外外,象是把银河搬下来了,真这么好看?”
“嗯,我觉得比天上的银河好看,要不是这场丧事,这会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特别是明天,皇上在宣德楼与民同乐,只要能走得动的,都要出来看灯、放灯,京城里到处都是灯,各种各样,城里城外所有的河里都漂着灯,站在桥上一眼望去,就是银河落下来了,京城内外,大大小小的商铺酒楼都有热闹看,猜谜儿,联句的,射箭投壶的,彩头儿从上万到几个大钱都有,一直热闹到第二天黎明,有精神头好的,天一亮就接着出城踏青,天上的银河,哪有这样的热闹?”
李桐眼里亮着怀念的光彩,这些热闹,从她做姑娘起的记忆,和后来几十年的记,远远近近混在一起,混乱而清晰。
宁远呆呆的看着叮叮咚咚说个不停,眼里闪着亮彩的李桐,这一刻的她,好象一株一直静默而立的绿树,突然绽放出满树繁花,活泼明艳的让他炫目。
李桐轻轻叹了口气,“今年是看不到了。”
“明天咱们去看灯吧。”宁远突兀的邀请道,“虽说今年没灯,没灯也可以先转转么,咱们先去看一圈,你告诉我哪儿有什么好看的景儿,往年都有什么热闹,咱们先踩好道,明年再好好看。”
“踩好道?”李桐笑起来,“你要打劫吗?”
“打劫我可是行家!明天午后我来接你,就这么定了!”宁远愉快的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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