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州新城,战事焦灼,党项人攻城,与以往一样,依旧悍不畏死。即便十岁出头的孩童,攀爬起木梯,也是奋不顾身。
党项与宋,结怨近百年,党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上阵伤亡之人,这种仇恨,已然难解难消。
就如那十岁的孩童,拿着腰刀,冒着箭雨落石快速往城头攀爬,也只因为他的父亲几年前就在此地战死。
战争的悲哀!不外乎双方世世代代互相敌视仇恨,直到一方彻底失败,败得家国成空,也就是仇恨的终止了。
党项自从建国以后,便与大宋打得不可开交,却是也不知党项人为何是这么一个国家策略。党项人不往西不往北,只是南下与宋死磕,其中道理,真正难以理解。
若是西夏往西开疆拓土,必然比与宋恶战近百年要好得多,也要有收获得多。回鹘等地,自然不是党项对手。兴许党项一族受得汉人文明影响太多,李唐之时更是臣服于中原王朝,便是文字都是汉字的结构与笔法,心中也有了中国这么一个概念,蛮荒之地大概是不入眼中。
又或许,党项战端,也是为了疏解内部压力,党项虽然是拓跋部一家独大,但是也还有其他七大部族,唯有战争才能团结内部,有效控制其余七大部族。党项拓跋皇族,后姓唐李,也是现在的嵬名。只是这些还是不能解释党项人为何非要与北宋死磕,战争的目标有许多,北宋对于党项来说,自然是最没有战略价值的目标,也是最强大的目标,乱战这么多年,党项大多是得不偿失的,反而越打越被动。此事原因已然成谜。
党项一族,也并非真的就是一族,其中大部分是各部羌人,而党项拓跋氏,应该是鲜卑与羌人杂居的后代部族,而今这八族统称党项,但是西夏境内,也有汉人、回鹘人、吐蕃人、回纥人等等少数民族。
刘法也不上城头,只在墙根地下落座,年纪大了,已然不能在这城墙来回上下。
厮杀哀嚎皆入耳中,却是不能让这员老将皱一下眉头,令兵在城中各处来回奔跑,禀报之语,刘法也只是轻微点头回应。
十万党项,先是正面强攻,第二日变成了四面围攻,随后几日皆是强攻。党项伤亡也是惨重,却是攻势越发猛烈。
刘法稳如泰山,即便高墙之内不过两万余人,但是这高墙便是天堑,城内箭矢还有不少,墙头檑木滚石也还有余,一切都还在掌控之内。
待得这些东西慢慢用尽,便是肉搏的开始,党项人终归还是要爬上城头的。
刘法对于这一切的节奏了然于胸,对于麾下的士卒也多有信任。
郑智带兵渡过了洛水,心中一块石头也终于放下,渡得黄河与洛水,便只有官道驰骋了,过得永兴,便是秦凤。
待得兵马重新整队,郑智正欲下令开拔。
两个斥候带着另外两骑飞奔而来,上前禀报:“相公,杨可世将军已从华阴渡河了,正往北来,这两人便是杨将军麾下的斥候。”
郑智闻言,连忙问道:“杨将军带了多少人马?”
“回禀相公,将军带了亲兵七百,一日之内可到此处。”杨可世麾下斥候答道。
杨可世在江南剿完宣州等地的方腊余部,刚刚北返不久,在东京听得党项寇边,自请带兵回援,家中老小皆在湟州,一路心急如焚,动作也是不慢。
熙河兰湟,乃四州统称,熙州、河州、兰州、湟州。其实也还有西宁州,积石军,廊州等地。秦凤再往西,便是熙河兰湟。
郑智闻言,吩咐道:“你且速速回去禀报,某便不在此处等候杨将军了,命他速速我那个渭州汇合。”
“小的定然把军令传到。”斥候答话之后,起身上马,便又往南赶去。
郑智也是快速开拔。过得两日便进得庆州,已然就到了种师道原有的势力范围,郑智麾下也多庆州老卒。
庆州之中,又聚集了两千多庆州老卒,还有三千延安府老卒。郑智一到,自然带着一起上路。
过境原州,又聚两千。
渭州就在眼前,郑智一路赶来二十日,苦了麾下儿郎,更苦了座下健马。
渭州还是那个渭州,只是渭州再也没了种家相公。
到得近前,郑智拉了一下马匹,吩咐麾下往城外军营修整,自己带着亲兵直往城中而去。
城门口处一人远远便认出了郑智,飞奔上前来迎。
郑智看得一人飞跑而来,定睛看得片刻,也是认了出来,待到近前,郑智开口笑道:“雷达,你倒是眼尖得紧啊,这么远也能认出我来。”
雷达也是一副笑脸,拱手开口道:“早早听闻郑相公要来,小的在这城门处守了二十多天了,终于把相公盼来了,种相公去了东京,北地又在大战,城中人心惶惶,都盼着郑相公能早日到得渭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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