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弄内心倒是有几分狠厉,若不是自己几个孙子也被人拿了,曾弄倒是不怕死,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到头来被人如此欺辱,死对他倒是没有多少威慑了。
李纲被曾弄话语一说,心中莫名一些觉得理亏,一个年轻文人面对此番场景,难免如此去想。
裴宣立马接道:“老儿,官府收税,你为了偷逃田赋,指使这些无辜百姓来围攻官差,这般手段又岂是良民所为?这般手段与反贼何异?官府如此对付反贼,岂不是天大的恩惠?你可知那宋江是个如何下场?”
曾弄被这一句话语问得哑口无言,却是史文恭连忙开口打圆场:“此事都是误会,老太公从未指使百姓围攻官差。曾家哪里会不交田赋,只是这数额实在巨大,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钱,还请李知府宽宏,可不可以想个折中的办法,减免一些,分几年来交也好,也给曾家留一条活路。”
李纲听得裴宣之言,再看下面几个半大少年,心中负罪感去了大半,开口回道:“早如此商量,何必让事情到得如今?两百万贯,一个铜钱也少不了。钱粮不够,拿地来抵。四州经略府不久之后就要驻军郓州,但凡再有此事,必然大军前来弹压,你曾家若是老老实实做个良善,可保无虞,若是你曾家还想暴力抗法,其中后果也要想个清楚。”
李纲对于郑智急需要钱去做的事情一清二楚,哪里能接受什么分期付款的事情,话语虽然说了个来回。其实目的就一个,便是要钱带到沧州去扩充军备,所有事情不过就是围绕着这一个目的而已。
这郓州也就曾头市这么一个超级大户了,其余不过多是如晁盖东溪村那种地方,一个村中保正,也算是富家大户,还能为十万贯铤而走险,自然也就富不到哪里去。
沧州还有几家书香门楣,这郓州便是一户士家大族也找不出,这便是区别所在。齐州(济南附近)倒是有些士族,如那后世鼎鼎大名的词人李清照,便是齐州人士。
史文恭听得李纲强硬的话语,又转头去看曾弄。
李纲看得曾弄模样,也于心不忍,挥了挥手示意后面两个军汉。
两个军汉便也松了手,曾弄动了几下刚才被反在后背的双手,随后擦拭了一下嘴角,开口道:“给了钱,可是把我家孙儿都放了?”
裴宣此时听言,开口便道:“给了钱自然就放人。”
经略府一直由裴宣当家,当家人自然是知道菜米油盐贵,也是知道郑智吩咐下的差事焦头烂额,没有钱当真寸步难行,听得曾弄一问,便立马有了回答。
曾弄眉头紧锁,便是知道此事只有用钱来解决了,却是心中如何也不痛快,更是憋屈得呼吸困难,还有满腔的忿恨。
史文恭见曾弄还在犹豫,连忙唤得一句:“老庄主。。。。”
曾弄摇了摇头,双手慢慢撑地,站了起来,口中轻声道:“罢了罢了,如此罢了。老朽这便回去筹措。”
裴宣听言,嘴角一扬,开口吩咐道:“把老太公送出营寨去!”
史文恭连忙起身来扶曾弄,心中也是安定不少。回头一想,不过昨晚到今天,事情为何就成了这般局面。回头又看了看头前落座的几人,李纲,裴宣,韩世忠,杨志。
心中一声叹息:经略府当真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