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就这么在红卫兵的一把火中化为乌有,只留下了这一株老枣树,从此之后,老人们就说这些烧了祠堂的人伤了阴德,所以这株老枣树就再也没有挂过一颗果子。
具体是不是这样,温煦不知道,至于老枣树是不是在宗祠被毁后才不挂果的,温煦也不知道,反正村里老人这么说,那时穿着开裆裤的温煦也就这么听着。
关于老枣树的记忆还有很多,最深的是有一天晚上,温煦睡的正熟被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拉到了院子里,就在这株老枣树下,一大堆的人围着自己,很快有人在脑袋上扣上了白色的帽子,然后有人塞了一根芦苇扎的棒子,上面裹着白色的纸,有一些白纸还被剪出了一条条的絮絮,温煦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哭丧棒!
捧着它出门的时候温煦一脑门子的雾水,然后就跟着大人们的指示一步一行,等着看到了父母的黑白照片被放到了框子里,温煦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次就是祖父去世,那时候自己己经上了高中,自己己经可以当家立户了,在叔伯同龄人侄们的帮衬之下,安安稳稳的送祖父走了最后一程,祖父的黑色棺木也正是从堂屋运出,经过这株老枣树出的门,一如自己父母当年。
可以说这株枣树见证了温煦二十几年的悲欢离合。
轻轻的拍了拍老枣树,温煦这边抬脚到了堂屋了门口,从空间里摸出了手电,打开来往门上一照,发现没有上锁,直接推开了门,听到吱呀一声,门柱在石做的门柱窝里磨擦发出的一声声响,乌黑的堂屋呈现在温煦的眼前。
拿着手电照了一下头顶,很快找到了电灯开关绳。
生活在城里的孩子估计都没有见过这种开关,一个圆圆的黑塑料盒子里拉出来一根塑料绳,一拉是开再一拉就是关!
轻轻的一拉,堂屋里的灯就亮了,说是亮了,但是温煦还是不适应,因为这灯的亮度也就比蜡烛好不了多少,而且时不时的还一闪一闪的。
这可不是闹鬼,而是村里的电压不稳。况且还是自家的老宅,就算是闹鬼,温煦也不怕,自己可是从太祖爷那辈开始一支独苗,五代单传,祖宗要是弄死了自己谁给他们开枝散叶去啊。
在堂屋转了一圈儿,看到堂屋里的确实有很多晒匾,晒匾是圆形的竹编的浅浅的巨大筐子,用来晒粮食的。看了一下匾里晒的东西,原来是白色的红薯干,温煦顺手摸了一块红薯干,用手轻轻的掰了一块放到了嘴里,慢慢的嚼了起来。
是小时候的味道!有点儿硬,不过嚼碎了之后就有点儿甜味了,不光有甜味还带着点儿干气。
这东西是把红薯切开成一片一片的晒干制成的,农村里以前煮稀饭的时候就会在饭里放一些,光稀饭喝了是不容易显饱的,就算是暂时喝饱了,几泡尿一撒肚子又空了,所以以前农户人家就用这东西来把肚子骗饱。
正对着堂屋门的是一张靠着墙摆放着的大条桌,两米多长五十几公分的样子,这东西可不是留着吃饭什么的,这玩意儿是留着摆东西的,现在桌上摆着一对劣制的花瓶,一个花瓶中还插着一个鸡毛掸子和一根被拍子,条桌上面的墙上挂着几个玻璃框,里面摆着照片,全都是温煦家人的照片,从牙都没有的太爷一直到坐在板凳上露着小丁丁的温煦都有,一张张黑白的小照片记录了一家人,旁边的几张大相框就是全家福,一张是太爷抱着温煦的,旁边坐着爷爷和奶奶,后面站着父母,还有一张是温煦坐在祖父腿上的,身后同样站的是父母两人,另外一张是祖孙两人的合照,少年时的温煦扶着腰背佝偻的祖父站在老枣树下的合影。
温煦伸出手,轻轻的拭了一下镜框,看到上面有一些灰尘,于时抄手拿起了鸡毛掸子轻轻的在镜框上扫了扫,想了一下,把这些镜框都摘了下来,找来了水和毛巾把镜框擦了又擦,之后小心的摆放到了空间里。
几个房间都看了看,大体的摆设和自己离开了时候没什么差别,只是因为许久没有住人了,墙上起了不少的裂纹,墙上原本的粉的白灰有的地方也脱落了,露出了内里的砖头。四条腿的箱架上,摆着几个老旧的木箱,劣制的铁皮上扫的铜水儿己经剥落的不成个样子,连带上面的锁孔都己经生了锈,好在箱子没有落锁,轻轻的一掀箱子开了。
里面是几床被子,打开另一个箱子是两条大红被,通红的被子面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这是祖父临终时给自己准备的婚被,说是娶媳妇当天铺在床上的,上次回来的时候温煦带了那种抽真空袋,把这两床被子一直这么保存着。第三个箱子里除了一个占了一半的小箱子,什么都没有,箱子还落了锁,温煦摸出了身上的钥匙,打开了箱子,里面都是些小玩意儿,是温煦小时候的东西,什么弹子球啊,纸方块啊,还有小手枪什么的,一件件的拿在了手上都是满满的回忆。
老宅里这边摸摸那边看看,等着温煦铺开了被子躺到床上的时候,己经是深夜一点半了,躺到了儿时的房间,睡在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床上,温煦却如何也睡不着,睁着眼睛双手支在脑后望着黑乎乎的梁顶。
被子长时间没有人用过,看样子是时不时的晒过了,不过刚拿出来上面还有一股子樟脑丸的味道,有些刺鼻,而且屋子里的确也有些异味儿,就时俗话说的没有生人气。翻来覆去的温煦最后还是钻进了空间里,直接躺进了小茅屋里,这下才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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