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渝被恶心到了,下意识捂住口鼻。
老朱像没事人似的仔细看了看刚拖上来的尸体,抬头道:“脸都塌了,皮都烂了,一碰就掉,长什么样看不出来。”
韩渝急切地问:“衣裳呢?”
人死亡的时间一长,躯体会“膨胀”。
之前的衣服变得不再合身,纽扣都绷没了,像是一个大人穿小孩的衣裳。
老朱拉起衣裳看了一眼,抬头道:“他穿的是你说的那种工作服,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摸摸口袋,看看有没有东西?”
“摸了,没有,除了泥什么都没有。”
刘大被恶臭熏的受不了,走到上风处一连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转身问:“咸鱼,现在怎么办?”
韩渝顾不上尸臭,跑到铁划子边确认死者的衣服符合之前掌握的特征,回头道:“我先把尸体带回去,请滨江市局刑侦支队的法医鉴定。”
“都腐败成这样,法医鉴定得出来是谁吗?”
“可以提取生物物证,找有条件的司法鉴定机构比对DNA。”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听说做DNA要花不少钱。”
“确认死者身份是第一位,至于鉴定经费,顾不上那么多了。”
“那要不要再继续搜寻?”
早上在江里发现一具浮尸,但不是落水船员的。
刚发现的这一具只是衣服符合死者落水时所穿的衣服特征,并不能确定就是死者,毕竟在江上跑船的船员,大多穿这种工作服,连自己和小鱼都有好几身。
韩渝正犹豫要不要继续搜寻,老朱冷不丁来了句:“烂成这样,估计在水里泡了有十几天。”
“朱叔,你能确定?”
“能确定,我见过的死人多了。”
对于死亡时间的估算,老朱可能比大多刚入行的法医经验丰富。
毕竟他以前不只是收敛正常死亡的人,也专业从事打捞、收敛漂在江河里的浮尸。98年抗洪时,甚至去荊江打捞过尸体。
已经花了局里那么多经费,再搜寻下去真搜不起,况且局里有其它工作。
韩渝权衡了一番,回头道:“刘大,不搜了,你这边的费用,我明天让张教去你们大队结算。”
“费用不着急。”
“答应人家的就要给人家,你们这次真帮了我们大忙,我们既不能拖欠人家的工钱,更不能让你们言而无信。”
“行,那我就在这儿上岸。”
……
感谢完漴明公安局同行和协助搜寻的漴明群众,韩渝赶紧用电台和手机通知参加搜寻的分局民警鸣金收兵。同时联系齐局,请齐局赶紧联系市局刑侦支队,请人家安排法医做好准备。
返航的路上,尸体没抬上小001。
老朱担心把小001搞得臭气熏天,把尸体就这么留在铁划子里,小001拖着铁划子走。
为确保运尸安全,老朱也没上来,就这么坐在铁划子里陪尸体。
小001的“母港”在白龙港,不可能因为运尸去滨江港。
晚上9点半左右,靠泊陵海港,蒋有为和抓捕嫌疑人回来的柳贵祥等候已久,甚至从殡仪馆找来一辆运尸车。
在殡仪馆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把尸体抬上岸、送上车,先送到滨江殡仪馆,明天上午先让落水船员的亲属去认尸,再请市局的法医检验。
折腾了近两天,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多。
怎么闻身上都是臭的,赶紧放水洗澡。
可能动静有点大,学姐被吵醒了,走到卫生间门口呵欠连天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你先去睡吧,我洗好就上床。”
“有没有吃晚饭,肚子饿不饿?”
肚子不饿。
正恶心着呢,就算饿也吃不下。
“不饿。”韩渝不想被学姐嫌弃,急忙换了个话题:“爸妈和菡菡呢?”
“走了,”韩向柠没之前那么困了,靠在门边笑道:“下午走的,坐的是陵海开发区管委会招商办的顺风车。菡菡不想去东海,说是这次回来都没见着爸爸,其实是不想上学。”
“走的时候有没有哭?”
“刚开始又哭又闹,后来妈说带她去吃肯德基,她就不哭了。”
“我们既不馋也不懒,怎么菡菡又馋又懒?”
“惯的呗,被咱爸咱妈惯的不像样。”韩向柠帮着拿来干净衣裳,好奇地问:“那个落水船员的尸体有没有找到?”
“找到一具,到底是不是那个落水船员明天才能知道。”韩渝实在不想在家聊这些,担心聊太多学姐睡着会做噩梦,再次转移话题:“柠柠,昨晚我没去吃饭,姜副参谋长有没有不高兴?”
“他知道你工作忙,怎么可能不高兴。”
“没不高兴就好。”
擦干身体,穿上内裤,刷了下牙,刚走进卧室躺下,学姐就搂了过来。
韩渝头大了,有气无力地说:“我今天有点累。”
“你哪天不累?我们到底是不是夫妻?”
“是夫妻,可我今天确实很累。”
“小鱼武装泅渡十七公里都不累,你不就是去江上搜寻了两天尸体吗,怎么可能累,就知道找借口!”
“好好好,我不累。”
“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