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柳下河水网,沿江的几个排涝站往江里排了一天一夜水,也没见内河水位降下多少。
第三道命令是党员干部、基干民兵组织群众上海堤和江堤……
陵海既有江也靠海,江堤一旦决口损失会很大,海堤要是塌了海水就会倒灌,损失会更大。
就在上上下下全忙着抵御即将来临的台风时,防指通报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11号超强台已在浙海省的台洲市登陆,狂风肆虐,击破海塘,台洲成了一片水城!
而天文海潮也如约而至,天升港水文站的潮位已平了历史最高潮位7.53米,天升港以下则全线超过历史最高潮位0.18米至0.45米!
台风中心虽然在浙海,暂时没过来,但陵海也起风下雨了,一下就是四个多小时的暴雨。
风、雨、潮“三碰头”,江水已跟船坞大坝平齐!
看着大坝即将被大浪一点点的吞噬,投资巨大的船坞工程即将被洪水冲垮,现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心疼。
大家只有一个想法,千方百计要保住大坝。
韩渝爬上装载机,冒着暴雨把装满土的沙袋一车一车往大坝上运,老丁豁出去了,嫌穿雨衣不方便干活,脱掉雨衣带领民工们打木桩、搬运石头……
韩向柠和三河港巡大队长凌大姐,赶在台风来临前展开最后一次江上巡逻,提醒航经船只立即前往江海河港池避风,同时检查江上锚地大船的锚泊情况。
监督艇经过船坞水域时,凌大姐清楚地看到韩渝正在冒雨干活,忍不住问:“柠柠,你家咸鱼会开推土机?”
“那不是推土机,那是装载机。”
“他怎么会开装载机的?”
“他以前在海运局的散货船上干过,散货船装煤或者装矿石,卸货时卸不干净,码头就会把装载机吊进船舱清理,他学着人家开的。”
“他会的东西挺多!”
“吊车他也会开。”
韩向柠顾不上再聊这些,透过驾驶室里飞快旋转的肯特窗,看着外面如瓢泼的大雨,掏出手机拨打白龙港派出所的电话。
“陈所,我向柠啊,你那边的水涨多高了?”
“快淹到候船室了,四厂镇的陈书记正组织附近村民用沙袋帮我们建第二道防线?”
“我姐夫呢?”
“他正在干活,我是回来换手机电池的,我等会儿也要去抗洪。”
“宿舍会不会被淹?”
陈子坤意识到她担心什么,擦了一把汗水,连忙道:“我让你妈和你师娘她们去小鱼家,小鱼家地势高,还是楼房,水不管涨多高也淹不到小鱼家。”
韩向柠终于松下口气,说道:“这我就放心了,见着我妈和师娘记得帮我说一声,我和三儿今天都回不去。”
“我知道,我们这边要抗洪,你们那边一样要抗洪。”
陈子坤挂断电话,把刚换上电池的手机装进塑料袋,立马出去继续干活。
……
江堤很危险,暴涨的江水几乎快与江堤平齐。
相比之下海堤更危险,叶书记亲临三灶港海堤指挥。
水利局的陈工一生当中经历不少危险,但从未像今天这么紧张害怕过。
都说陵海近江不亲江,其实一样近海不亲海,由于海边是一望无际的滩涂,平时根本见不着海水。
可今天不但见着了海水,并且海水很高,海浪很大。
一个浪翻过来,从海堤这边一下子就窜到另一边!
海堤上的大风让人不可能站立在堤上行走,如果那么走路肯定会被风刮下大海,人只能爬着前行。
暴雨哗哗的下,雨点打到人身上就像个冰雹砸在身上,很疼!
第一道海堤表面的第三层沙袋已经被冲垮了,有些地方的海浪已经打到海堤第二层的中间位置,
情况越来越危急。
陈工越看越胆战心惊,几乎以爬的姿势艰难地挪到叶书记身边,紧攥着叶书记的胳膊说:“叶书记,这么下去不行,第一海堤保不住的!”
叶书记擦了一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溅上来的海水,飞快地环顾了四周,咬咬牙,顶着暴风骤雨,举着电喇叭喊道:“同志们,我跟大家一样想千方百计保住海堤。但是,万一海堤被浪拉下一个口子,海水涌进来,在场的一千多干部群众肯定活不成!
那是什么代价?那是什么后果?那是不敢想象的!省委要求我们采取一切措施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人命关天,人员安全是第一位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听我命令,立即撤离!”
“叶书记……”
“我再说一遍,立即撤!”
一千多干部群众奋战了一天一夜,身后就是自己的家园,谁也不愿意撤。可书记下了命令,只能拖疲惫的身躯往回撤。
亲眼看着干部群众撤离,叶书记和陈工等人依然没有走。
他们不放心,不放心指挥部的情况,坚持要返回去看看。
等走到地势相对高一些但风也大的指挥部时,回头一看,第一道海堤已与海面已连成一片,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汪洋。
过去一天一夜全凭人力加固的四百多米大堤在海浪冲刷下,一个浪头打过来,啪的一块,就坍塌下去了,像是被巨大的挖土机挖掉了。
眼看着海浪不断冲去一块块堤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词:望洋兴叹。
这个时候也只能在望洋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