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向柠天天在江上开罚单,一罚就是成千上万,他让老蒋带着几个联防队员协助执法,搞五六十万也就是个把月的事。”
“我知道向柠搞罚款很专业,但那是港监局的钱。别看港监局有的是钱,可港监局也很小气,跟我们买船时斤斤计较,把船卖给市里时又斤斤计较。如果巡逻艇建造起来,产权还是港监局的,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周局,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咸鱼说了,等巡逻艇建造好,产权肯定是我们的。”
“他跟汤局说好了,汤局点头了?”周慧新将信将疑。
孙政委微笑着确认道:“说好了,汤局答应了,据说还拿到党委会上研究讨论,最后举手表决过。”
周慧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追问道:“港监局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孙政委掏出香烟,笑道:“市里给了他们一块地,他们又刚在开发区设了个陵海港监处,接下来要在那块地上盖办公楼。盖办公楼的钱从哪儿来,不就是靠罚款么。”
“没有我们协助,他们就很难罚到款,办公楼自然也就盖不起来。”
“差不多。”
“亏了!”
“周局,怎么亏了?”
周慧新啪一声勐拍大腿,叹道:“说到底还是怪市里,市里没想过让咸鱼做名副其实的分局长,所以咸鱼也就没真正进入状态。如果进入了状态,他就会有主观能动性。”
“什么主观能动性?”孙政委一头雾水。
“没有局长的主观能动性啊,他作为开发区分局的局长,不能眼睁睁看着分局连个像样的办公办桉场所都没有。他要是把自个儿当分局长,肯定会跟港监局多拉点赞助,开发区分局不用盖大楼,盖个三层楼就够了,就算盖在江边都没问题!”
“……”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是不知道港监局多有钱。”
孙政委彻底服了,忍不住笑道:“周局,咸鱼在这个问题上没主观能动性,石胜勇有啊。”
周慧新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昨天他来局里开会,散会之后本来想向你汇报的,结果你在忙,就在我办公室坐了会儿。他说分局的办公办桉环境不行,想先跟管委会要块地。等管委会财政局有钱了,再想办法争取点建设经费,不够的部分他们自个儿想办法,争取在三年内把办公楼盖起来。”
“哈哈哈哈,一个搞船,一个盖楼,他们配合的可以啊。”
“所以说开发区分局的建设不用我们操心。”
……
与此同时,韩渝正在江上陪水利局的几位工程师勘查采砂对江堤有可能造成的影响。
砂是从江底采的,江水那么浑浊,靠肉眼根本看不到,用竹篙丈量也很难搞清楚河床的地形地貌。
不了解情况,很难下定论。
不过韩渝有001,001上安装了直至今日依然很先进的水深探测系统!通过水深探测仪的电脑显示器,能清楚地看到江底的情况。
“他们这儿抽了多长时间,居然抽出这么多大坑!”
“抽了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就把江底抽成这样?”
“他们用的是那种绞吸式的采砂船,一边绞一边抽,在抽的过程中就把细沙和泥分离出去了,然后把能用的江砂直接注入靠泊在采砂船边的驳船上,这条船装满第二条船跟上,流水作业,快的很。”
以前来陵海水域采砂的船极少,老工程师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紧盯着显示器上那原本很平坦现在却坑坑洼洼的江底,紧锁着眉头问:“一天一夜能抽多少吨?”
韩渝回头看了看那一条上午刚暂扣正锚泊在浅水区的采砂船,苦笑道:“据我们查获的一个采砂工人交代,他们这两天两夜采了六千多吨砂。”
年轻的副总工程师看看上午暂扣的采砂船,再看看不远处的江堤,忧心忡忡地说:“我们这边泥多砂少,光能用的江砂就采了六千多吨,那在采砂时绞吸分离出来,然后被江水带走的泥和细沙会有多少?”
老工程师扶着眼镜直起腰,喃喃地说:“这两天两夜的水土流失,保守估计能超过两万吨。如果由着他们这么搞,江堤、港堤不发生坍塌才怪!”
光靠公安和港监解决不了问题。
陪你们来江上勘查,就是想先引起你们水利部门重视的。
韩渝示意范队长返航,陪着几位水利工程师挤出狭小的驾驶室,顺着梯子回到一层甲板,指指刚驶的渡轮,说道:“陈工,刘工,正因为知道滥采江砂的危害,我才联合港监、水上分局和长航分局严厉打击的。
为了更有效的打击,我甚至动员陵牛线的十几条渡轮和江申、江浏等客轮帮着留意有没有人在我们陵海水域采砂。只要发现,他们会通过高频报告,我们第一时间赶到采砂水域查处。
可渡轮和客轮主要是白天航行,并且往东只到牛棚港水域,再往东就没渡轮和客轮航行。我们陵海的岸线这么长,我们总共就这么几个人,管得了东边管不了西边,尤其夜里。”
老工程师低声问:“那怎么办?”
韩渝回头看向江堤:“如果水利局能动员沿江各乡镇,跟防汛时那样安排人在江堤上日夜值守,只要发现有船在江上采砂,立即向我们报告,我们就能有针对性的进行打击,不会把宝贵的燃油用在巡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