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欠农民工的工资,昨天又去市里要钱了,市里一样没钱,他跟财政局的局长拍桌子,说从现在开始所有罚没款不再上交财政,从现在开始坐收坐支!”
上级三令五申,要求“收支两条线”。
新局长居然公然违反规定,明目张胆的坐收坐支。
韩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惊诧地问:“上级知道了怎么办。”
“他说他扛。”
“牛!”
……
与此同时,孙政委正在向周局汇报与港监局的谈判进展。
“我咬定六十万,港监局的白科只认评估报告,说什么上级要对他们进行审计,评估出三十五万就三十五万,多给一分他们都没法跟上级交代。”
孙家文轻叹口气,想想又无奈地说:“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不该找人评估。”
周局一边翻看着市政府转来的文件,一边淡淡地问:“那两条船究竟值多少钱。”
孙家文急忙道:“我问过评估公司,他们评估有一套标准,或者说要看相关参数。比如船龄,就占很大比重。001是一九六三年建造的,在船龄上吃了大亏。
至于趸船,人家在评估时要参考市场行情。可在二手船舶交易市场上,趸船不像货船那么好出手,连航运企业都不需要。也有单位想买,不过人家买回去是拆解卖废钢的。”
昨天跟财政局长拍桌子,说要坐收坐支,只是气话。
周局可不会傻到真那么干,想解决眼前的问题还得靠“盘活资产”。
他放下文件,托着下巴问:“如果他们建造两条一模一样的船,大概需要多少钱?”
“现在钢材涨价了,工人工资也涨了,而且001上的电子设备直到今天依然很先进。我打听过,建造两条一模一样的,一百万都下不来。”
“我等会儿给朱局打个电话,六十万有难度,五十万应该能谈下来。”
“那人呢?”
“船都不要了,要人做什么。尤其那两条鱼,本就该在水里,留在岸上太屈才。”
周局想了想,接着道:“再说这不只是卖船,也是把维护江上治安的责任,乃至消防救援和抢险救灾那一大堆事,移交给港监局、长航分局和水上分局,人家光有船没人也不行。”
孙家文提醒道:“周局,那可是万里长江第一哨!”
“我知道,可荣誉不能当饭吃。”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说。”
“只要价钱谈妥,船可以卖,人也可以放,但水警中队不能撤销。港监局在我们的船上办了六年公,我们一样可以借用他们的地方办公办案。”
“你是说牌子继续挂在船上?”
“老丁和老章也可以继续呆在船上,等他俩明年退休了,再安排一两个老同志过去。”
万里长江第一哨,在自己任上拱手相让,上级肯定会有看法。
周局很清楚卖船放人意味着什么,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这么干的话只是面子上好看点,有面子没里子,自己哄自己有什么意义?”
“可是……”
“老孙,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上级知道了肯定不会高兴,但上级应该能理解我们的难处。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卖,那就不能自欺欺人。省得将来总结上报起成绩,跟长航分局乃至水上分局撞车,到时候更尴尬。”
局长的话有一定道理。
尤其总结上报起成绩,同样一件事,你报人家也报,市局肯定会很奇怪。
孙家文暗叹口气,苦笑着问:“那两条鱼调动的事呢,长航分局的商调函已经发过来好几天了。”
“放人,让那两条鱼过个好年。”
“卖船的事还没谈妥呢。”
“这跟卖不卖船不矛盾,你之前不是说过么,那两条鱼离不开那两条船,他们就算调到长航分局一样得给我们看船。让他们拿长航分局的工资,给我们干活儿,还能空出一个行政编制和一个工勤编制,这样的好事去哪儿找。”
“行,我等会儿就通知那两条鱼。”
“快过年了,人事局那边可能会拖到年后再办。你帮着跑跑,看能不能在春节前帮他们把事给办了。”
“我也没这么大面子,不过可以找找老局长。”
“找老局长也行,总之要快,省得那两条鱼总惦记着。”
周局深吸口气,想想又说道:“那两个孩子虽然年轻,但为陵海作出过那么多贡献。我们现在穷得叮当响,没条件欢送,但至少要帮人家把调动的事办好,省得两个孩子左一趟右一趟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