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船没有动力,但接了陵海拖012辅机发的电。
韩渝掀起油布,借助驳船上的灯光,清楚地看到五条小划子并没有冲拖轮来,竟直奔后面的驳船去了。
吕向平在驾驶室的舱顶上瞭望,站得高、视野好,发现不对劲,立马举起对讲机:“咸鱼咸鱼,他们靠上了五号驳,正在往五号驳船上带缆。”
船队出来需要加油,需要交过闸和靠港等费用,所以船队只要出来必须携带大量现金,而船队的负责人一般都在拖轮上。
驳船上虽然一样有船员舱,但在驳船上的都是掌舵、撑船、带缆的普通船员。
普通船员身上没多少钱,不太可能是“铁皮兄弟”的目标。
韩渝意识到这些“铁皮兄弟”只是想上船盗窃货物,说是盗窃其实是明抢,他们根本不害怕船队的船员。
可现在运的是黄沙,运费虽然不少,但他们那五条小划子能运走多少黄沙,运回去又能卖几个钱……
“铁皮兄弟”肯定会失望,韩渝一样有点失望,权衡了一番,举起对讲机:“五号船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五号船收到。”
“吕哥,继续监视。”
“明白。”
“小鱼小鱼,把枪交给马哥,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不等梁小余开口,马金涛就急切地问:“我们呢?”
韩渝掀开油布,走出来探头看了看,确认堆在驳船货舱的黄沙像一座座小山,连同驳船尾部的船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同样也挡住了那些“铁皮兄弟”的视线,笑道:“我和小鱼过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从左舷悄悄摸到四号船隐蔽待命。”
“然后呢?”
“埋伏好,等我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行。”
已经十一月份了,天气本就凉。
船队航行在宽阔的湖面,又正值晚上,更冷。
韩渝把微冲挎在身上,带着小鱼跳上一号驳船,沿着右舷跑到船员舱,跟手持太平斧正严阵以待的航运公司老邻居借了一件深蓝色的旧大衣套上,把枪藏在大衣里。
然后手持对讲机,带着梁小余跳上二号驳船,沿着右舷继续往前跑,一口气跑到四号驳船的船尾。
不过来看看不知道,一看顿时乐了。
十来个摸上船的“铁皮兄弟”掀开五号驳船货舱的油布,发现运得是不值钱的黄沙,有的大眼瞪小眼,有的正在朝前面和后面的驳船张望。
五号驳船的两個老船员本来有些害怕,见老韩家的三儿带着那个叫小鱼的联防队员过来了,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举着手电用陵海普通话问:“你们做什么?”
“照什么照,是不是找打!”
“你个老东西,给我把手电筒放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航运公司船队的职工年龄确实比较大,因为年轻人要么跳出去单干,要么吃不了跑船的苦上岸了。
老船员见这些水耗子居然敢在老韩家的三儿面前叫嚣,憋着笑,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躲在船员舱右侧说:“这是我们的船。”
“敢顶嘴!”
一个高个子水匪抄起从小划子上带来的铁锨,想抄近路过去收拾老船员,可忘了货舱的油布被他们给掀开了,刚走出两步双脚就陷在了黄沙里。
一个矮个子水匪正打算从左舷绕过去,韩渝打开藏在口袋里的小录音机,喊道:“大哥,有话好好说,你们这么晚上我们的船,到底想做什么。”
陷在黄沙里的水匪在同伴帮助下回到船舷,脱下鞋一边磕里面的沙子,一边问道:“你是负责人?”
“算是吧。”
韩渝依然站在四号驳船的船尾,装作不敢过去。
梁小鱼和四号驳船的两个老船员手持冷兵器,严阵以待。
船队的人员加起来比水匪多,但水匪们并不害怕,因为船上的人不但年纪都很大,而且胆子也很小,很少有敢跟他们拼命的。
高个子水匪显然是头目,从同伙手中接过手电,照着韩渝问:“其它船上装的什么?”
“沙子。”
“都是沙子?”
“大哥,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自己看。”
邵伯这一带的口音跟思岗那边的口音差不多,但眼前这帮水匪的口音跟思岗口音完全不一样,一听就知道从宿千那一带过来的。
韩渝几乎肯定他们是流窜作案,甚至敢断定来的不只是这五条小划子,在附近一定有“母船”,不然抢到东西没地方存放。
梁小余眼尖,紧盯着一个跟自个儿差不多大的小水匪,凑在韩渝耳朵道:“咸鱼干,他们有对讲机。”
韩渝不动声色说:“让朱叔和范队长准备冲锋舟。”
“好的。”
梁小余刚转身跑了回去,就见高个子水匪跟一个中年水匪耳语了几句,随即带着一帮水匪迎了上来。
韩渝急忙道:“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你们别过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
“大哥,我们都是拿死工资跑船的,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不是想为难你们,是你们刮坏了我们的渔网,刮坏了就跑,赶紧赔钱!”
“大哥,你真会开玩笑,我们是在航道里航行的,怎么会刮坏你们的网。”韩渝一边解释着,一边往后退。
高个子水匪见韩渝等人如此害怕,胆子更大了,带着几个同伙,跳上四号驳船,声色俱厉:“那么多人看见网是被你们刮坏的,你还想抵赖。”
“谁看见的,大哥,他一定看错了,航道里怎么可能有渔网,我们又怎么可能刮坏你们的网!”
“不会看错,就是你们,害我们追了大半天。”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看看,网在这儿呢。”之前那个中年水匪追了过来,举着一口破网。
别的水匪是违反航道管理规定,在航道里下定置网,等航经的船只刮坏了再敲诈勒索。
他们倒好,发现船队运输的是黄沙,明抢回去卖不了几个钱,居然找来一口破渔网敲诈,真是穷凶极恶。
韩渝领着两位老船员沿着左舷一边继续往后退,一边愁眉苦脸地解释:“大哥,我对天发誓,你们的网真不是我们刮坏的。”
“说是你们刮坏的,就是你们刮坏的,少废话,赔钱!”
“大哥,出门在外要讲理。”
“我现在就是跟你讲理,你们要是不赔钱,别怪我不客气。”
“可网确实不是我们刮的。”
“还在抵赖,你再说一句试试。”
“大哥……”
“大宝,三柱,抄家伙,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等等,大哥,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事好商量。”
高个子水匪不想再费口舌,转身示意同伙去解拖带的缆绳,咆哮道:“不赔钱,后头的驳船一条都别想走!”
韩渝确认马金涛等人已经到了,正趴在沙堆后面,急切地说:“拖缆崩那么紧,就这么解很危险的。”
“大宝,去拿太平斧砍。”
“大哥,你们能不能讲点理,我们真没刮什么渔网,你们再这样我报案了!”
“敢报案,你活腻了。”
“你个小畜生,想吓唬我啊,想报案是吧,你去报啊。”
“老老实实赔钱吧,别说莪们不怕你报案,就是你们想报案也找不到地方报。”
“不想吃苦头就赔钱,快点,早点把钱赔了你们可以早点走。”
一帮水匪你一句我一句,有的挥舞着铁锹、鱼叉和太平斧威胁,有的唱起白脸,在一边好言相劝。
韩渝看出这帮水匪应该是新手,或者说他们的主要业务是盗窃而不是抢劫,不然早大打出手了,故作不服气地说:“你们这是敲诈!”
“我就是敲诈,我敲诈的就是你,赶紧赔钱。”
“赔多少。”
“三千。”
“三千,哪有你们这样的,别说网不是我们刮坏的,就算真是我们刮坏的,这网最多值十几块,怎么也值不了三千。”
“说三千就三千,少一分都不行,我们的损失不只是网,还有网里的鱼!”
“你们欺负人,你们这是敲诈勒索!”
“我就欺负你了,大宝,砍绳子。”
随着高个子一声令下,一个矮个子水匪跑到四号驳船的船头,挥起太平斧就砍,只听见砰砰几声闷响,几根麻绳被砍断了。
王队长一直留意着后面的动静,见三号驳船连接四号驳船的拖缆被砍断,急忙切断给驳船照明用的电源,防止电缆被砍断之后引起触电事故。
同时降低功率,准备倒车。
从四号驳船开始,后面的所有驳船都失去了拖带的动力,船员们不敢任由驳船随波逐流,掌舵的掌舵,下锚的下锚,确保失去拖带的船队不至于撞上别的船。
换作平时,好好的几根拖缆被他们砍断,韩渝一定很心疼。
但现在不是平时,需要的是收集证据。况且来前做过很多准备,缆绳带了很多。
“你们知道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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