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认真道谢,很快就走了。
两个人往包厢走,徐洛阳问戚长安,“和陌生的人隔这么近,你会不会感觉不舒服或者不自在?”
“还好,”戚长安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又为自己的话做注解,“你在旁边,就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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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闹闹的小情绪:
我的小心脏还能再抢救一下!
立刻睁开眼睛,徐洛阳就看见戚长安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头正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往床板上撞,发出了沉闷的“咚”声。原本已经结痂的嘴唇上,血又流了出来,衬着苍白的皮肤显得触目惊心。
觉得心脏都被扯痛了,徐洛阳伸手把人重新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心慌又无措,声音根本镇定不下来,“长安,是不是又难受了?要不要再吃一点药?我去帮你找……热水呢?喝热水有用吗?或者其它的?”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不这么难受?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要是戚长安需要吸食他的鲜血才能缓解痛苦,他都是愿意的。
一年多以前,他机缘巧合知道了戚长安妖怪的身份,那双眼睛如同烙印一样,让他总是忍不住回想。隔了一年多,他第二次见到戚长安,对方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和人交流显得礼貌又疏离。
这之后,他们同吃同住,成了默契的好朋友,他慢慢发现,戚长安非常敬业,内敛又温柔,站在人群里,永远都会是耀眼的存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痛苦折磨,虚弱、狼狈又无能为力。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怀里的人痛到抽搐,冷汗一层一层地冒出来,浸湿了衬衣。但他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痛苦,忍耐着没有泄出一丝呻-吟。为了防止他再次弄伤嘴唇和舌尖,徐洛阳干脆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他齿间,让他咬着。
可这之后,就算意识不清楚,戚长安也再没有用力咬下去。
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役,发现戚长安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的时候,徐洛阳陡然放松下来,自己背上也出了一层汗。
隔了快一分钟,戚长安才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徐洛阳,正想道谢,就听见对方有些惊讶地开口,“长安,你的眼睛——”
徐洛阳之前就发现了不对劲,和左眼比起来,戚长安的右眼明显没有焦距,看他的时候,甚至会下意识地微微向右偏头,用左眼来看,就像是右眼看不见了一样。
而瞳孔周围的一圈钴蓝色,再次隐隐可见。
一旦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回想起在秦里镇,戚长安晕倒在房间里那一次,好像也有同样的症状。
所以,每次病痛发作的时候,戚长安的右眼都会暂时失明吗?因此才会极度不安,他只是稍有动作,都会被惊醒。想到这里,心脏像是被钝刀扎了进去。
马上就意识到徐洛阳指的是什么,戚长安本能地把眼睛紧紧闭上,不敢睁开。
他忽然感到恐惧——如果徐洛阳问他,为什么右眼会忽然看不见,胃痛为什么会这么严重,或者,为什么坚持不去医院,为什么只吃自己带的药,他应该怎么回答?
他不想对他撒谎,但他也没办法说出,是因为从小,他的母亲就联合了家庭医生,说他身患重病,需要吃很多药,禁止他下床走动,不允许他步行只能坐轮椅,让他通过鼻饲管进食,切掉了他三分之一的胃……
在过去那段毫无尊严的时间里,他被禁锢在病床上,被各种药物破坏了神经系统和免疫能力,被手术刀割去了健康的器官组织,被自己的母亲切断了与整个世界的联系。
他说不出口,他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去,特别是徐洛阳。
手掌轻轻拍着戚长安的背,带着安抚的意味——徐洛阳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动作非常轻缓,害怕力气稍微大一点,就把人拍散架了。
“我……不会多问的,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小秘密。”徐洛阳设身处地地想,谨慎地组织措辞,“对我来说,你只是戚长安,不管你以前是谁、住在那里、做了些什么,反正我认识的,是和我朝夕相处一个多月的搭档,是电影里让人移不开眼的阿回和西恩,是为角色付出很多的演员,是跳进湖里从狗爪下救我,送我平安扣,说我不在你就退出,带我去找场子的戚长安。”
感觉怀里紧绷着的人稍微放松了一点,徐洛阳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压下心里的叹息、酸涩与担忧,继续缓声道,“就像你从来都不会相信,网上那些关于我的消息和报道一样,我也认为,我认识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
所以别怕。
戚长安抬起头,眼神很深,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轻声道,“谢谢你。”他有几秒的出神,随后声音变得坚定,“以后,如果我可以,”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过去,“我都告诉你。”
“嗯。”徐洛阳从床头柜扯了两张纸,帮戚长安把额头的冷汗擦干净,微微笑起来,“那我等着。”
点了点头,戚长安疲惫地重新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又昏睡过去。
看着对方终于舒展的眉头,徐洛阳陷入了沉思——保守秘密太久了,也会不堪重负。
所以如果有一天,戚长安把自己是妖怪的真相告诉了他,那他是应该说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还是施展精湛的演技,表现出“震惊——难以接受——万分纠结——最终接受好朋友是妖怪”这一系列的心理路程呢?
也是非常伤脑筋了!
徐洛阳晚上没蹭戚长安的床,因为他坚持到十二点过,就饿得受不了了。
小心地从床上下来,确定没把戚长安惊醒,徐洛阳才开门回了自己房间,然后给卢笛发信息,问他睡没有。
卢笛回复很快,“在刷热搜,还没睡。”
“……”
看见“热搜”两个字,徐洛阳就下意识地看了眼放床上的小猪佩奇,觉得心好累,更饿了,于是火速回信息,让卢笛下楼帮他买份烧烤上来。
原本他可以自己下去,但戚长安的情况不知道还会不会反复,他实在不放心,只好让卢笛帮忙了。
卢笛回了两个字,“套餐?”
“嗯,套餐!”
四十分钟后,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烧烤的味道。
“徐哥,秘密啊,要是被郑哥知道了,我的奖金就泡汤了!”卢笛穿了件长袖t恤,两口就吃完了一串脆骨,学郑冬的语气,“伙同徐姓艺人深夜吃烧烤,他体重上来了,你帮他减吗?”
徐洛阳抱着一碗冰粉乐不可支,“哈哈哈你学得好像!不过我们悄悄吃,吃完就把蛛丝马迹全消灭掉,你不说我不说,他肯定不知道。”
说着,他又注意听了听隔壁的动静,想想还是不放心,站起来,“我去长安那里看看,他身体不舒服,等等啊,我一会儿回来继续。”说着,就开了木门过去了。
卢笛喝了一口冰镇可乐,正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忽然听见敲门声,一边想着这么晚了谁来敲门,一边站起来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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