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快来啊!”
风絮儿闻唤,自屋内奔出,忙道,“陶诤,你乱嚷什么?七郎午睡未醒!”
陶诤吐了吐舌头,笑道,“我一时高兴,却是忘了!”伸了脖颈向内张望,说道,“近日七郎总是头疼,今日可是又发作么?”
风絮儿摇头道,“那倒未曾!”咬了唇,神色黯淡,低声道,“往常只想了从前的事会头痛,近日不知为何,竟是时常发作,我……我……” 眼圈一红,声音已变得哽咽。
陶诤忙道,“絮儿,你莫哭,我今日来,有好消息说与你知!”
风絮儿强抑了眼泪,低声道,“我只担心七郎,又有何好消息救得了他?”
陶诤道,“今日闻说通往芙蓉城的大路元兵已撤,我们可以回芙蓉城了!”向屋门小心望了一眼,拉了风絮儿至院门口立了,悄声道,“你不是说,你在芙蓉城见过七郎?此番回去,我们助他寻得家人,或者便可想起旧事,他的头疼,或者便好了!”
风絮儿心中微动,默然片刻,点头道,“也只有如此!”心中却道,七郎家世应是非富即贵,以他那日打扮,应只在陶家之上,断断没有差过陶家的,他若当真回了家,自己与他,怕是缘断了罢?
只是,他那旧疾时常发作,自己如何又能因一己之私,不管他的死活,留他在身边?
正胡思乱想,闻屋内叶七郎唤道,“絮儿,你可在外面?”
风絮儿还未及答应,便闻脚步声响,叶七郎推门而出。见二人于门口立了说话,笑道,“陶诤来了?怎么不屋里坐,却立在门口吹风。”
风絮儿道,“陶诤才来,怕吵了你,才未进去!”拉了陶诤笑道,“既是七郎醒了,你也里头坐罢!”
陶诤应了,笑道,“我左右无事,不过来转转。”替风絮儿将院门关了,随入屋内。
叶七郎道,“我稳约听你说什么大元兵退?”
陶诤向风絮儿瞧了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方道,“是说通芙蓉城道路的大元兵撤了,道路已通!”
“哦!”叶七郎点了点头,向风絮儿瞧了一眼,微一沉吟,向陶诤道,“那侄少爷是要回芙蓉城,还是回二老爷处?”
陶诤微微一怔,踌躇道,“按理我送姐姐出嫁,该当回芙蓉城向伯父复命,只是……只是……如今闹至这般田地,我竟不知该当如何。”虽是回答叶七郎所问,一双眸子,却是瞅向风絮儿。这番说话,二人事先不曾商议,却不知可对得上絮儿心意。
风絮儿忙道,“陶诤,你虽该当回芙蓉城向老爷复命,只是你出门已有年余,二老爷定是思念,小姐和少爷的事,絮儿替你回了便是!”转向叶七郎道,“七郎,我们这大半年,也存了些银子,再留几日,收拾妥了,便启程罢!”娇美小脸,漾出一个娇憨笑容,一颗心,却是酸楚无比。
这一去,若果是查着叶七郎身世,自己与他,云泥之别,怕是,这一腔柔情,均是空付了罢?
陶诤闻她竟拒自己同行,心中一紧,忙道,“横竖我也要走,倒不如一同回芙蓉城再说!”不等风絮儿相拒,又忙道,“絮儿,七郎近日身子不好,你一个女儿家,如何照应?我身边那干家人虽是粗笨,有事时,却也帮得上忙。”
风絮儿闻他提及叶七郎身子,默然不语,心中亦道,“是啊,此去芙蓉城,千里迢迢,若是七郎路上病发,自己如何照顾?”
叶七郎苦笑道,“倒是我这做哥哥的,拖累了絮儿。”
风絮儿忙道,“哪个说你拖累了?却又说这等话!”
叶七郎微微一笑,便不再语。当下三人细细计议,风絮儿与叶七郎不过一些房子与生意上的小事,倒也容易。只是陶诤现住着察加图的宅子,陶凝又随了察加图回了鄂丽,他既回芙蓉城,当修书一封,告知察加图与陶凝,候陶凝回了信,带回芙蓉城,向陶老爷有个交待。
事情议罢,叶七郎向陶诤道,“我有一事,当日曾与小姐提过,如今她远嫁鄂丽,也做不得主。此番回转芙蓉城,侄少爷却须助我!”
陶诤忙道,“何事你直说便是,你只唤我陶诤,侄少爷的称呼,便免了罢!”他自忖并非叶七郎心中的“侄少爷”,又急于与风絮儿亲近,这风絮儿的“兄长”却是不敢怠慢。
叶七郎笑道,“你且听了我的话再说罢!”一手将絮儿拉过,说道,“我与絮儿在陶府八年,如今均已年长,我想回明老爷,放我二人出府。如今少爷已故,小姐远嫁,若是老爷不允,便只好求助于你!”
陶诤面色微变,默然片刻,咬唇道,“七郎要与絮儿恢复自由之身,也是常情,只是,不知往后要如何安置?”
叶七郎淡笑道,“不管如何安置,总强过与人为奴为婢!”转头向絮儿深深瞧了一眼,笑道,“絮儿身为平民,日后也好寻个好人家嫁了,若只是个丫头,怕是被人轻贱!”
风絮儿小脸一红,一手将他甩开,顿足嗔道,“今日你睡的足了,养了精神,却来消遣絮儿!”闻他语气,竟似要将自己嫁于旁人,不由心中一酸,眼圈便红了。
叶七郎微微一笑,只做不见,连连催促陶诤。陶诤无奈,只得道,“七郎言之有理,你二人并未卖身,想来……想来伯父不会不应!”虽是勉强应了,想到若风絮儿就此被叶七郎带去,不知又何处见去,心中大为酸涩。
叶七郎见将此事说妥,便转了旁话,与陶诤闲谈。正说着,闻得有人叩门,却是主顾前来取糕点。陶诤见二人忙碌,起身辞去。
待众主顾尽数辞去,已是近黄昏时分。叶七郎见风絮儿神情闷闷,一手将她拉了,问道,“絮儿,我说要离了陶家,你心中不愿?”
风絮儿咬唇不语,轻轻摇了摇头,隔了半晌,方道,“七郎,你与陶诤说的话,都是……都是真的?”
叶七郎笑道,“什么真的假的?我要与你一同离了陶家,自是真的,前些时,不是与陶凝也说过么?”
风絮儿眼圈一红,低声道,“可是……可是,你说要……说要令絮儿……令絮儿寻个人家,我……我……”满腔酸涩,再也难忍,珠泪夺眶而出。
叶七郎心中一疼,摇头道,“傻丫头!”忙拥了她在怀,取了帕子替她拭泪,柔声道,“陶诤只道我是你哥哥,难不成,你要我与他说,我们絮儿不嫁旁人,要嫁自己哥哥?”
风絮儿小脸越发涨的通红,心底却是甜甜的,且羞且喜。抬眸向他偷视一眼,低声道,“哪个要你说了,只……只要你心里……你心里有……有絮儿……”越说越低,说至后句,声如蚊蝇,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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