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絮儿闻言,心头一震,双手用力握紧,指节已是发白,颤声道,“你说……你说……是陶诤……陶诤……”陶诤与她一同长大,情谊菲浅,闻说陶诤意欲害她,此番震惊,非同小可。
察加图闻她话声微颤,显是心里震荡,忙道,“是啊!絮儿,你可记得,你入湖采摘荷叶那日?陶诤特特求了陶凝,为你备的那杯冰片吗?”
风絮儿心中疑惑,自叶七郎身后露出半个身子来,向察加图瞧了一眼,低声说道,“记得,那是小姐房中上好的冰片,可有错处?”
察加图摇头道,“那冰片送上你手,你只品得一口,嫌烫,搁下不曾喝下,是也不是?”见风絮儿点头,又道,“你可知,那冰片里,是放了迷 药?”
风絮儿与叶七郎同惊,齐声道,“迷 药?”
察加图点头道,“不错,陶诤对你有意,又知你爱饮冰片,便向陶凝讨了来,特意为你泡得一杯,那杯中,便加了迷 药。他意欲你饮了冰片之后,便将你迷 奸,却不料你只饮了一口,便嫌烫不饮!”
风絮儿脸色苍白,摇头道,“可是……那日,我采了荷叶回来,便……便将那茶饮了,并未……并未……”欲要为陶诤辩解,突然想起湖中自己全身燥热,还被柳儿取笑之事,不禁犹疑住口。
察加图苦笑道,“你嫌烫未饮,赴了后院采摘荷叶,却是本王恰于那时过府,误饮了下了药的冰片,结果……结果与陶凝……”话语微顿,摇了摇头,继道,“本王属意絮儿,若非如此,又岂会与陶凝结下孽缘?”
风絮儿喃喃道,“你是说,陶诤本欲害我,结果,阴差阳错,却害了陶凝?”
叶七郎从不曾听闻此事,闻风絮儿语气,竟并非察加图凭空编造,不禁脊背汗出,心道,若非有此巧合,絮儿那日,便在劫难逃,只是……星眸闪出一抹质疑,定定向察加图注目。这察加图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察加图一颗心,尽数放于风絮儿向上,于叶七郎眸光,丝毫未觉。见风絮儿起了疑,又接着道,“陶诤曾向你表明心意,你不允,他方起了此念,虽是卑劣,却也……情有可愿。只是,他错了一次,尚不知悔改,他见你与七郎亲近,心生妒意,却又不加表露,故意与你二人接近,在湖边设下毒计,欲伤七郎性命!”
风絮儿大惊,叫道,“哪有此事?”转了头,瞧向叶七郎,拉了他手臂,急急问道,“七郎,那日你落水,明明是小船触了水下礁石,是不是?”虽是对陶郎起疑,但若要她承认,与自己一同长大的陶诤竟是一个如此恶毒之人,却也实是万难。
叶七郎心中却是瞬间恍然,是他!叶七郎心底自念,果然是他!那日湖下掀翻小船,水下暗袭的,虽未必是他本人,却也一定是他——察加图所为!那么,那山上滚落的大石,想来,也是与他脱不了干系。一个鄂丽族的王子,手下众多护卫,要使这等毒计,自是轻而易举。
心中念头电闪,却是神色不动,叶七郎微微一笑,点头道,“那小船确是翻的蹊跷。”星眸闪闪,细观察加图神色。
风絮儿闻言,却是心中一疼,双眸瞬间珠泪盈然,泫然欲泣。虽是她对陶诤并无男女之情,但,与他自幼一同长大,他对自己又一向亲厚,实是不知,他竟是如此恶毒,欲迷 奸自己不算,竟要伤七郎性命。
察加图闻叶七郎承认,风絮儿神情又尽数落入眼中,眸中不禁现出一丝得色,又向前行了两步,说道,“絮儿,你不信我,七郎所言,你总信罢?”向叶七郎扫了一眼,又转向风絮儿道,“那日,你赴府中选莲藕,本是陶诤相约,是不是?”
风絮儿轻轻点头,再也忍耐不住,珠泪滚滚而落,泣道,“是啊,陶诤约我黄昏时分去府里选莲藕,七郎因要出摊子,不得同行,我……我……”连说两个我字,暗思陶诤竟这般待她,心中伤痛至极,转身扑入叶七郎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七郎环臂将她揽了,柔声哄道,“事情未必如此,听表少爷说完罢!”
察加图见二人这般亲密,只暗暗咬牙,又再继道,“絮儿要来府里,旁人原是不知,哪知那日陶凝有事唤陶诤入后宅,陶诤推脱不得,只得命馨儿门口守了,先将絮儿骗入荷塘边的小院。”
叶七郎微微挑眉,“哦”了一声,问道,“那么,表少爷为何藏于那小院之中?”
察加图道,“那日我城外有事,至晚方归,本是去探望他们姐弟二人,却闻说那方院墙有损毁。如今虽是他姐弟住着,终究是客,本王便自个儿去瞧了瞧,返回时因有些疲惫,便于那小院中暂歇,哪知睡了过去。待闻门外有声,方始醒转。出屋瞧时,竟是絮儿,我……我一时忘情,便……便……”向风絮儿瞧了一眼,,低声道,“那日原是我的不是,不该冒犯絮儿。絮儿!”又上前移近一步,已立于二人面前,向风絮儿说道,“这几日我极是后悔,不该那般待你,你若怨怪,我……任凭你处置便是,只是莫要生气了罢!”
风絮儿闻他说的诚恳,一时倒没了主意,只是于那日之事,心中尚有余悸,身子微微一缩,又藏于叶七郎身后。叶七郎却是淡淡一笑道,“表少爷放心,絮儿一向不是个记仇的,只是小姐肚子里既已有了表少爷的骨肉,表少爷该当善待小姐才是,莫要再惦记絮儿罢!”
察加图一怔,眸中闪过一层怒意,沉声道,“我方才已是说明,我与陶凝,是因我中了她所下的迷 药。”咬了咬牙,又转向风絮儿道,“絮儿,我是鄂丽族王子,可娶三个正妻,陶凝我自会给她名份,只是我对你之心,从不曾变过,明日,你随我一同去罢!”说着话,一手探出,便向风絮儿手腕抓来。
风絮儿不防,吓了一跳,失声惊呼。叶七郎却是全神提防,见他骤然出手,身子一横,挡于二人之间,右手手指向他手肘拂去,淡淡说道,“絮儿年幼,尚不论及婚嫁,表少爷请回罢!”
察加图但觉手肘一麻,手臂软软垂下,心中不禁暗惊。与叶七郎数度交手,他不但轻功超卓,水性精熟,一身浑厚内力更是不容小觑,方才这一拂,貌似轻描淡写,实则,若无十年功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个叶七郎,究竟是什么人?
察加图心中惊疑不定,却强笑道,“絮儿年满十四,这眼见过了年,便及笄了,我鄂丽族女子,十三岁便论及婚娶,絮儿实实正当妙龄。”
叶七郎淡道,“可絮儿并非鄂丽族人,自然不能以鄂丽族风俗相待!”挺立于高他一头的察加图面前,毫无退避之意,反是身上一股凛然之气,令察加图心中微有怯意。
察加图见风絮儿躲于叶七郎身后默然不语,不由皱了皱眉,说道,“也罢!明日我会带陶凝回鄂丽族领地,絮儿,你且再想想,若是愿往,明日一早到陶府寻我罢!鄂丽王妃之位,仍是你的!”说罢,向风絮儿深深望了一眼,又向叶七郎淡淡一扫,唤了自己随从,大步而去。心底暗恨,若非有叶七郎阻挡,定要将风絮儿一同带回鄂丽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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