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跳起又再跌下,双手抱了头,倒于草中,微微颤抖。
风絮儿吓得一跳,忙扑上前将他抱了,急道,“七郎,七郎!你……你又思索前事?却是不知会头疼?”眼见他一张俊脸疼的苍白,却咬了牙关强忍,不禁心中一酸,泪珠滚滚而下,环臂将他揽入怀中,柔声劝慰。
隔得半晌,方闻得叶七郎声音暗哑,无力道,“我……我只是想,我何时习的武功?”于她怀中喘得几口,慢慢撑身坐起,摇头道,“不想,便引得头疼!”抬了头,向风絮儿望去,苍白面容强扯出一丝笑意,手指轻拭她面颊泪痕,轻道,“你知我这病根子,却也哭的这般?”
风絮儿咬了唇,轻轻摇头,泪水却是抑制不住的奔流,“七……七郎,都怪我,我……我……”当初,他高烧之下,若是多与他擦擦身子,或者,便不会烧坏了脑子。只因得自个儿害羞,竟累得他这般痛楚。风絮儿心中自怨自艾,只这番话,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叶七郎哪知她这番心事,只得安慰道,“原是我自个儿不该多想,哪里怪得你?”歇得片刻,扶她起身,身周望得望,问道,“兔子呢?”见得风絮儿亦是四下寻找,不禁摇头笑道,“莫要找了,这半晌功夫,早逃了去!”拉了她手,慢慢前行,安慰道,“如今既知我身有武功,便不愁打不得野味儿!”
此番前行,二人钻入密林中行走,果是惊得许多山鸡野兔出来。叶七郎欲知自个儿功夫深浅,一时轻功,一时石子,玩的不亦乐乎,却竟是从不落空。不消得半日,风絮儿手中沉沉,已是拎之不动。
这般季节,川中野菜极盛,风絮儿且行且挖,竟得着些山薯、蕨菜、香椿、木山芹之类。黄昏时分,至得一处小镇,二人依旧借农家宿歇。风絮儿用山鸡与农家换得些米粮、调味,做了椒盐兔肉、玻璃鸡翅、三菌炖鸡……满满当当,摆得一桌子,临了端得锅山薯鸡汤来。
叶七郎一旁心急难耐,只大口吞咽口水,好不容易,闻得风絮儿一句“好了!”忙自转身出来,请了农家夫妇同用。
农家夫妇初时尚且推辞,待得见叶七郎之意甚诚,便只得随了来。一尝之下,农妇赞不绝口,说道,“虽说蜀人善吃,小姑娘这般手艺却是少见!”
农夫亦道,“可不是说?我瞧你二人尚余得几只野味儿,明日集上,何不便做得卖了,赚得些盘缠?”
叶七郎心中一动,回首向风絮儿望去。风絮儿却道,“这般天气,若是无人肯买,岂不腐坏?”
农夫笑道,“无妨,我与集上郑屠相熟,你只管做了,明儿我寻他一并收去便是!” 风絮儿大喜,连连道谢。
叶七郎低声笑道,“便是不收也无妨,我自吃了,却坏不得!”引来风絮儿白眼一记。
至得第二日四更天,风絮儿便即起身,将余下山鸡野兔尽皆洗剥煎煮,精心勾兑,弄得十余种味道,取罐子盛将出来。叶七郎起时,方见得出锅,凑上尝时,嚼舌不下,只道,“素日却不见你这般用心!”也不寻碗筷,只下手捞了便食。
风絮儿忙上前抢了,怨道,“这些央了大叔送于集上换银子,你却又来贪嘴!”见叶七郎仍盯了罐子不去,大为好笑,只推了他道,“快些梳洗罢,锅里我自与你留着!”叶七郎得了此语,方匆匆前去梳洗。
待得农家夫妇起身,叶七郎嘱风絮儿歇息,自寻得条扁担,将十余个罐子尽数挑了,与农夫一同往集上去。
风絮儿不知集上远近,只略略歇得歇,便起身打点。只待叶七郎一回,便即启程。方收拾妥帖,却见叶七郎探首入来,笑道,“且莫忙着收拾,与我一同山上去罢!”
却是郑屠因今日生意极好,特特自后赶了来,央叶七郎再送得几日。叶七郎闻得这乡间原是三日一集,便即应下。
这一留,便是一连六日,又自赶得两集,赚得五两银子。叶七郎只笑了向风絮儿道,“你成日忧心银子,却不来的这般容易?倒强似于石山县多留一月!”取的一两谢了农家夫妇,剩下的与她收了。
二人离得小镇,一路且走且行,行得月余,至得一城。二人于山中行得多日,乍见城廊,不禁齐声欢呼。一时忘却疲惫,急急赶奔入城。至得城门,叶七郎抬头望时,但见城头上书着“大罗”二字。
此时时方过午,二人入得大罗,于街边觅得家饭店打尖,寻了小二打探路途。一问之下,二人只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原是这大罗已是离蜀入滇,二人这数月来不辩路途,竟是离芙蓉城越来越远。那小二闻得二人欲往川中芙蓉城,不禁抓得抓后脑,为难道,“不瞒二位,去往川中之路,原有两条。只闻得过往客商言道,春起时川中大雨,道路崩塌,损得几十条人命,此时也未见通。另一条,虽是绕的远些,倒是较那山路易行。只前些时风沽族余民作乱,大元派兵征剿,如今道路封锁,却是行不得了!”
风絮儿见得小二去了,只拉了叶七郎急道,“原说存得十几两银子,或可将就到得芙蓉城,哪知行的这般远法,偏又路途不通,如今却是如何是好?”
叶七郎亦是心中踌躇,只道,“且用了饭,再另寻法子罢!”随手夹得几筷菜肴吃时,却是难以下咽,只倾得杯茶,默然出神。待得风絮儿吃饱,方道,“如今既是行不得路,只得在此住下!”
风絮儿双眸大睁,嚷道,“住下?那石山县那般一间客栈,尚用得三钱银子,这大罗这般大城,只这十几两银子,又住得几日?”
“哪个说住客栈了?”叶七郎好笑摇头。见风絮儿住了筷子,便道,“饱了便走罢,莫耽搁时辰!”唤小二付了饭钱,拉了风絮儿街上来。
风絮儿见他四处张望,不禁皱眉道,“七郎,你寻什么?敢是有熟人么?”一语问出,心中怦然,亦是伸了颈四下张望。向不知叶七郎哪里人氏,或果遇得熟人,也未可知。
叶七郎见她东张西望,不由好笑,笑问道,“絮儿,你寻什么?”
风絮儿道,“你又寻什么?”
叶七郎哧的一声笑出声来,一手于她发顶轻柔,笑骂道,“傻丫头,我寻有无出租的房子,那般便省得许多银子!”
风絮儿眼眸眨得眨,瞬间恍然,拍手道,“原是如此,七郎却不早说!”四下里望得望,拖了叶七郎向一条巷子里钻去,说道,“寻常人家,却不将招租的帖子贴街上去,我们自巷子里碰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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