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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个名字有剑意,所以收他做徒弟。
老李铁铺有了六个人,一个老头子,四个大光棍加一个小光棍。
他教他如何开炉,如何锻打,如何淬炼,如何开锋。
说来也怪,龙鞘似乎天生与金铁亲近,老李头教他,不用第三遍就能烂熟于心并且动手打造,一时间老李铁铺的声名远扬,前半生打造兵器,后半生多铸造农具。
就是不让他打造兵器——明明他打造兵器要比打造农具更厉害,他的兵器更锋锐且坚韧。
龙鞘也是老实人,从来不去看那封了几十年始终不染尘埃的炉子。
兵道者多铸神兵利器,龙鞘却似明珠暗投,可是命都是师父给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说了打农具,千金买不来龙鞘开炉铸剑。
终于,老李头要死了,天上始终有个人在看他,他知道。
“老喽,不然亲手打造那剑送你。”面对天人老李头也不怕,大概抱着“老子都要嗝屁还怕你干屁”的流氓心态,将自己上升到一个很平等的地位。
那人轻轻点头,说不出表情是哭是笑。
“我的酒有剑气,我的剑有剑意。”老人低喃,沉沉睡去:“鞘儿,开炉,打完那剑。”
老李头撒手西归。
龙鞘泪雨滂沱,只是无声。
过了头七,龙鞘便开炉,五六十年每日一口酒,炉上也不染尘埃,开炉那一刻金光刺目,剑气满屋!
他看着那团金光,四个师兄面露难色,这东西无形无体,要铸造成剑?
龙鞘面色如常,捧起那团金光,凛冽剑气切割的双臂鲜血淋漓,涓滴不剩的涌入金光内,他拿起了铁锤,将金光放在铸造台上,奋力挥锤!
金铁交击声清脆,这边打铁,那边雷鸣!
天边雷声隆隆,似有仙人击鼓。
鲜血越流越多,他咬着牙,一下又一下,将金光打的昏暗不明,硬生生砸进了那半个剑胚中,五六十年,剑胚早已消失,只剩下那团在龙鞘手下不断形变的金光。
有人大步踏入,一只手抵在龙鞘后心,磅礴生机涌入。
龙鞘咧嘴,摇头拒绝。
“师父要铸剑送的,便是您吧?老李铁铺打铁不靠外人,客人看好便是。”龙鞘拒绝了那灌输的生机,一次次用力,直至形色枯槁。
看着气若游丝的龙鞘,那人似乎于心不忍但又无可奈何,只得盘膝坐在炉边,一丝一缕金色升腾,将那锋锐吸收,为龙鞘减少痛楚。
“师父常说,他酒中有剑气,我名中有剑意,所以我师徒二人为阁下铸造这柄无形之剑是顺应天意,我常常想啊,凡人又如何能为天人铸剑呢?现在大抵是明白了,前世之事,谁说凡人不是仙!”龙鞘微笑,挥锤不停,忘却了日月轮转,忘记了伤痛苦楚。
大抵是了。
“我能问问您的名字吗,再不济,师傅也没告诉我这柄剑的名字啊。”
那人无悲无喜,直视龙鞘的眼睛:“此剑名为龙魂奠,是我的元魄雏形,亏欠你苏家两世,本王不知如何去还。”
“原来是这样啊,龙魂奠,少造杀孽啊。”龙鞘在第三天第四夜终于力竭,双手捧剑而起摇摇欲坠。
他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怕是不想他想起自己以前的名字,乱了轮回。
“我有慧心一颗,可看生死无常;我有慧眼一双,能察万物生灭,意念无极无阻,于识无边处定。”
“一眼碧倾星河阔,此生不曾游历天下,我身所在,即是彼岸花开处。”他抱剑而生,捧剑而死。
那剑芒如刺的金光发出鸣颤,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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