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离开了,背包里放在六年前他在那个出租屋拿走的地图离开了。
地图上是容胭熟悉的笔记,沿着大兴安岭,一路西行直达非洲的好望角,地图后面,是江阳张扬的字迹。
有一次,他不小心将水沾到后面,才显现出用特殊墨水写出的字。
“小胭,你放心,等我翘掉傅深的墙角,我就带你去看这世上最美的风景,我喜欢拍照,你喜欢旅游,我们就把这世上最美的风光,记录下来,等我们老了,坐在摇摇椅上说给我们的孙子孙女听。”
“如果你真的跟我走,我一定要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事都做了,毕竟,我肯定是上辈子积德才能跟你在一起,为了保证我下辈子还跟着你,嗯,我要做好事,然后也为你一起积德。”
合上地图,傅深望下窗外层层叠叠的云层。
思绪飘远。
独自前行,只为完成那个他一向看不惯的男人的遗愿。
一个人,踏过四季更迭,踏过山川河海,踏过荒芜与孤寂,也踏过守望与苍凉。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他将那些细水长流的故事记录下来,分享给那些对生活已丧失希望的人。
每到一个地方,偶遇一些急需帮助的人,他都会尽他所能提供援助,四年时间,他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世界。
而每个地方,都会留下江阳的名字。
江阳捐的小学,江阳捐的图书馆,江阳援建的山路,江阳援助的孩子。
大山里的人都知道,城里来了一个大善人,叫江阳。
终于,他在旅途的终点停下。
一个没有通公路的特级贫困村,不通路,经常停水停电,整个村子里几乎没有青壮年。
全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
这里,就是江阳的老家。
这里,空有他援建的小学,可却没有一个老师,愿意留在这里教书。
他走进教室时,讲台上正有一个高年级的孩子给台下低年级的孩子教数学,台下的孩子听的很专注。
傅深不准备打扰,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到台上的孩子说了声下课,才活动了下身子。
“叔叔,你是新来的老师吗?”
高年级的孩子朝他看过来,板寸头,黑黑瘦瘦的,但个子却很高,身材也很挺拔。
傅深想,自己是来查看小学竣工和后期使用情况的,应该也算是支教吧。
“我是。”
“那太好了,现在到中午了,我要回家帮我妈给同学搬练习本,老师先帮我看一下,我还要去买菜给大家做饭。”
“做饭?”
“嗯,负责做饭的刘大爷昨天去山里挖菜闪了腰,老师你放心,我做的饭味道还不错。”
男生笑起来很爽朗,让傅深唇角微勾,转头看了看玩的开心的孩子,缓缓开口。
“我来做吧,我做饭也挺不错。”
高个子男生点头,又仔细交代孩子们别给傅深添麻烦,才小跑着离开。
傅深走进厨房,麻利地摘菜洗菜,孩子们看他只有一个人,也争先恐后地来帮忙,有了孩子的帮助,菜也烧的快。
等到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高个子学生也回来了,恍惚间,他看到一蹙白色的裙摆。
他也没在意,转身继续翻炒西红柿,有孩子上来偷吃,他轻笑一声,却也没拦着,把火关掉,等孩子们尝完鲜,才继续炒菜。
“江老师,你炒的菜真是太好吃了,以后天天都给我们做饭好不好!”
“行啊,你们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们做。”
孩子们兴高采烈,高个子学生放好练习本后,连忙挽着袖子来帮忙。
“妈,你看,我说学校来了老师吧,你还不信,江老师,我来帮你!”
“我一个人就好....”
他轻笑着转过头,继而僵住。
十年时间,记忆中的容颜非但没有褪色,反而比以前更加鲜活,甚至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温润无比。
曾以为终生都无法跨过的心中寒冰,终究在时间的浸润下,渐渐消融。
而那些曾以为今生无缘的感情,就算经年流转,却也丝毫不见褪色,甚至在时光的积淀下,越来越深。
四目相对,恍如初见。
“你好,我叫容胭。”
“你好,我叫傅深。”
高个子男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姓江,怎么又姓傅了,不过还真是有缘,他也伸出手,郑重其事地和傅深握手。
“傅老师你好,我叫傅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