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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芳甸这次吃的亏实在不小,女孩子家最紧要的脸面上都被打青了好几处,胳膊、手背、腿上,背上都有淤紫的痕迹,作为一个打小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这样的委屈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沈氏最恨的是这个亏竟然还是在卓昭节一个小辈手里吃的!
但卓芳甸倒是不在乎,见沈氏过来,还能笑着问:“母亲还是慈祥的招待了他们?”
沈氏冷着脸道:“这样为丹古也太过了,到底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母亲不必担心,我这些也不过是皮肉苦,看着可怕罢了,那小七娘还没胆子敢做得更狠。”卓芳甸淡淡的笑了笑,道,“再说我才不全是为了他,我更为了咱们母子,父亲年事已高,却至今没有立下世子,帮助五哥争到世子之位才是最紧要的,咱们这些年的委屈都受过来了,如今这么点又算什么?”
沈氏叹了口气道:“我的儿,你最是懂事肯忍耐,可你长这么大,我与你父亲,何尝碰过你一根手指?如今居然在个晚辈手里被打成这个样子……竟然我还要去跟那小贱人的母兄好声好气……虽然这些年都忍耐过来了,可方才我实在是……看着卓昭质俯在膝边替我捶着腿,我简直恨不得拿起旁边的小几冲他头上砸下去!”
卓芳甸低声道:“母亲不可冲动!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又有何用?”
“眼下咱们付出了这许多的代价,但望丹古能争气些才好。”沈氏深深一叹,“按说他才学相貌都好,但你说春宴上看到那小贱人居然与雍城侯世子走到了一起,那世子虽然不学无术,但家世相貌都比丹古更胜一筹,小贱人这个年纪,最是爱俏,未必能看得上丹古啊!”
卓芳甸抿了抿嘴,提醒道:“咱们又不要丹古和小七娘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小七娘是不是喜欢丹古有什么关系?只要父亲发了话,小七娘能怎么样呢?难不成她还能和雍城侯世子私奔不成?而且婚姻大事,长辈做主,纵然雍城侯世子一向离经叛道,当真做下这样的事情——御史不正好可以参雍城侯教子不严一本?”
沈氏道:“纪阳长公主在呢,雍城侯哪里那么好参?”
“那可不一定。”卓芳甸笑着道,“其实雍城侯倒不倒都不打紧,最紧要的是满朝都晓得他是帮着真定郡王的,圣人顾忌着长公主,不对宁家二房怎么样,但在延昌郡王和真定郡王之间,岂能不有所偏向?”
她道,“前两日延昌郡王妃不也是先受了雍城侯世子的辱骂,又被长公主联合诸位长公主、公主送了侍妾到郡王府?甚至还牵累了祈国公夫人,但郡王妃硬生生的忍了,一来圣人还在,纪阳长公主确实是动不得,二来却是为了要叫圣人和皇后都看清楚了延昌郡王夫妇的委屈和顾大局呢!郡王妃能忍那样的委屈,我今儿这点牺牲,叫父亲看到咱们愿意与大房、四房和好的心意,这样父亲才能放心的将世子之位传给五哥啊!”
沈氏面上现出一丝苦涩:“都是我没有用,笼络不住你们父亲的心,倒要你吃这个苦头!”
卓芳甸轻声道:“母亲说这个我不爱听,其实父亲也不是不顾惜咱们,到底大哥和四哥也是他的骨肉,还是元配嫡子,父亲又是太子詹事,不能不顾忌着外人的想法……尤其是,淳于皇后!”
提到这位皇后,沈氏也微微一凛,指尖颤抖了下,嘿然道:“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哪里会想到咱们这些人的苦楚……若不是当年卓芳华那贱人在皇后赐宴命妇时把事情闹了出来,皇后偏帮着元配嫡妻,敌视于我,我这些年又何必来做低伏小的扮这场贤德?皇后自己是圣人做皇子时的元配嫡妻,就一心一意帮着所有的嫡妻,哪怕梁氏是梁家之女,哪怕她已经死了,卓芳华空口无凭的怀疑我谋害她——那时候我可还没踏进这侯府的门来呢!皇后也帮着她!”
卓芳甸羽睫扇动,轻声道:“母亲,咱们不要说皇后的事情了,你想皇后的意思这样的明白,显然是喜欢父亲立大哥的,可父亲到这会都没立世子,父亲这样的拖延,为的是什么?我猜父亲多半是中意五哥,可当年有大姐那样的话在前头,如今皇后还在,固然这些年来皇后也没理过咱们府里的事情,但当年那番怀疑母亲的话是大姐在宴上公开说出来的,若是父亲立了五哥,难免要有父亲宠爱咱们、亏待了元配嫡子的话传出去提醒皇后!到那时候,皇后记恨……一旦影响到了延昌郡王,这样事情可就大了!”
沈氏叹了口气,道:“这些年咱们过的也太苦了,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须得过到什么时候……”
“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的。”卓芳甸眯着眼,慢慢的道,“不只父亲年纪大了,圣人与皇后年岁不也长了吗?等延昌郡王登基,这侯府、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这长安,又有几人敢招惹咱们?”
她抿了抿嘴,忽然问道,“对了,母亲方才可忘记和游氏提汪氏并小十郎的事情?”
说到朝政沈氏不是很清楚也不是很有兴趣,对于卓芳甸提到延昌郡王的事情沈氏也不怎么插得上嘴,但说到后院,沈氏立刻道:“我是故意没提的。”
卓芳甸皱眉道:“为什么?咱们不跟他们翻脸,总也要给他们添个堵,再说小十郎与四房的罅隙已生,他一个庶子,料游氏也没心思再去笼络,不拘将来有什么用途,他总归是四哥之子,咱们哄过来总能够叫四房里不痛快的。”
“这个你就要学一学了。”沈氏缓缓道,“我若是说了,一来游氏还道这是我不追究镜鸿楼里那小贱人的条件,虽然我什么条件都不提,她也不可能感激我,但落在你父亲眼里却大不一样;二来卓芳礼与游氏向来同心,那小子和卓芳华一样恨我恨得紧,我若说了留下汪氏和小十郎,不拘理由多么充分,他定然要想方设法的反着来,反而更加怨怼汪氏、小十郎,那样他们纵然被留下又怎么样呢?”
卓芳甸吐了口气道:“是我想差了,还是母亲做的对,那这件事就先这样吧。”
“先这样?”沈氏冷笑,“这怎么可能?我明着不能让四房不要送人走,暗地里还不会点拨他们几手吗?总归四房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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