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此,”亨利八世说:“但更让我感兴趣的是这位教皇或许会是下一个西克斯图斯,我从那些山地长弓手那里听说了,他还是枢机的时候,就很懂得如何打仗,他自己就有一座城市,又有属于自己,我是说,不是教会,也不是家族,仅属于自己的军队。”
“那不是很好吗?”托马斯说:“他越有野心,他的敌人就会越多,但我们总是可以与他成为朋友的。”
亨利八世撅了撅嘴,英格兰与教会之间的权柄争夺战可不比欧罗巴大陆上的少,但这位教皇显然更看重意大利,英格兰暂时无法对意大利的任何一处提出所有权的疑义,但无论是西班牙,还是神圣罗马帝国,又或是法兰西,不是对米兰,就是对那不勒斯都有着十足的贪欲——而那位美第奇的教皇呢,他最小的弟弟与弗利的母狼,卡特琳娜.斯福尔扎仅有的女儿结婚,容留了纳瓦拉公主与博尔吉亚的女儿路易丝.博尔吉亚,又让西班牙女王胡安娜一世的次子斐迪南做了自己的学生,之前无论是西班牙,还是神圣罗马帝国,又或是法兰西对意大利的战争或是阴谋,都能看到他的影子,更是凭借着加底斯,卢卡与佛罗伦萨,建起了所谓的托斯卡纳防御体系——要说他对意大利毫无意图,亨利八世就算是用脚趾头去思考,也知道不可能。
但就是因为他有着这样的野望,英格兰才能在与教会的明争暗斗中取得上风。
说起来,的确没什么不好的,亨利八世在心里想到,英格兰现在对教会无所求,倒是克莱芒七世还要寄希望于他的援手,那么之后的事情,谈起来就要容易的多了。
“那么就这样,”亨利八世做出决定:“为我撰一封信,嗯……暂时不要涉及到太多正式的内容,我想那位现在应该不会很高兴,一切都等平静下来再说吧——但要做出亲切的样子,让他更愿意靠近我们一些。”
托马斯.沃尔西俯首遵命,在信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自己的私人印章后,英格兰的国王没精打采地挥了挥手,转身去了王后的寝室,自从王后丢失了还在腹中的孩子后,亨利八世对她更是兴趣寥寥,但他也知道,他必须有个继承人,一个出自王后肚子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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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的圣人安然无恙?”
“他一切都好。”西斯内罗斯枢机说。
他抬起头,小心地打量着坐在宝座上的胡安娜一世,他背叛过他的女主人,但他那时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胡安娜一世的疯癫留给了他太深的印象,而且她又是一个女人,疯狂地迷恋着她口中的活圣人朱利奥.美第奇,他怀疑她可能因为本性的软弱与欲望而出卖西班牙,还有他的利益无可厚非,但自从离开了西班牙,他才愕然地发现,他之前的认知可能都是错的。
胡安娜一世或许确实将朱利奥.美第奇视作自己的信仰,但就和所有的统治者那样,他们的信仰也是可以摆在天平上反复称量的,而美第奇呢,也不像是他以为的那样,只是一个凭借着裙摆上位的天真之人,胡安娜利用了他,他的回报也同样毫不留情——他让胡安娜一世得以继续留在西班牙的王座上,但也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刻把她拉下来,他威逼她将自己的次子立为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夺走了她的长子查理的储位,但若是王子查理愿意屈从于他,他也不介意让西斯内罗斯回到托莱多。
他与查理都是一个活生生的提醒,提醒胡安娜一世,他并不是没有选择的。
胡安娜一世身着黑衣,罩着面纱,娇美的面容若隐若现,但谁都知道,这位女性统治者的心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柔软,贡萨洛将军先是忠诚于她的母亲,之后是她,西斯内罗斯枢机与王子查理策划的那场叛乱中,如果不是有这位特拉诺瓦公爵,胡安娜一世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女修道院里度过孤寂凄苦的一生。
可以说,是贡萨洛将她的权杖从王子查理的手中夺回来,重新放在她的手中。
但一等到她回到了托莱多,她就不再允许贡萨洛离开她的身边,名为恩宠,视为监视,哪怕在之后的拉文纳战役中,西班牙与教会有明确的盟约,约定了贡萨洛将军应当作为西班牙与教会军的统帅,她还是让贡萨洛将军折断了腿,让一个资质平庸的雷蒙.德.卡多纳取而代之。西斯内罗斯枢机听说了,在拉文纳战役中,若不是有朱利奥.美第奇派出的军队,卡多纳犯下的错误足以葬送所有神圣联盟的士兵。
而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还不是因为贡萨洛与朱利奥.美第奇之间的友谊让她心怀猜忌?
若不是有面纱的阻碍,西斯内罗斯枢机还真是希望看看胡安娜一世的脸,是庆幸,还是失望?
反正他决定了,离开这儿后,他就要到贡萨洛那里去,和他好好喝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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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芒七世。”布列塔尼的女公爵,法兰西的王后无比庆幸地说道,她得到了最好的结果,朱利奥,美第奇,她孩子的亲生父亲,成为了整个基督世界的主人。
“感谢天主,”善心夫人说:“就算遇到了那样卑鄙的刺杀,圣父也不曾受到任何伤害。”
“身体没有。”安妮说:“但心就不知道了,”她亲手为善心夫人沏了一杯咖啡,“你也许不知道,虽然他总是一副平静豁达的样子,但还是有些……小心眼儿爱计较的,尤其是一些事情本该做好但没有的时候,这是他此生最为重要的仪式之一,却因为刺客的缘故中断,他一定会很不高兴,而且……”
善心夫人的手臂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放在几年前,这种深可见骨的伤势是会引起发热继而致命的,但安妮这里有着来自于朱利奥.美第奇的药物,她顺利地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但医生也说,她的手臂必然留下丑陋的伤疤,而且再也不能做一些优美的动作了——现在善心夫人连端起咖啡杯都有些困难,所以安妮还在咖啡杯里插了一根芦苇管。
“还有什么?”善心夫人好奇地追问道。
“按我对他的了解来看,当天的罗马一定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个刺客又是以奉上经书的名义……很有可能,正是他自己做的安排……”安妮耸了耸肩,“如果是这样,他就不止于不高兴了,应该说,他一定会暴怒……唔,或许,还会有点沮丧。”
她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