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向谁的,这样的新娘,除了朱利奥.美第奇,谁也不会欣然接受吧——不过,现在,不再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等待她了……不会了……
直到侍女悄声提醒,卢克莱西亚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溢出眼眶,从面颊滚落在脖颈与胸膛上。
而费拉拉的使者们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位身着深蓝色绸子外衣,白色长裙的美人,他们惊叹于她名不虚传的美丽,同时也安慰地看到她确实端庄温和,举止优雅,他们向卢克莱西亚鞠躬,并依次亲吻了她的手。
卢克莱西亚只是稍坐片刻就离开了,毕竟之后是就她的嫁妆讨价还价,这样的行为她若在场就会变得很尴尬。
大约黄昏的时候,圣父走进了她的房间,他看上去非常疲惫,又有些愤怒,那些费拉拉人太贪婪了!他已经给了他们一个这样好的女儿,他们却还在嫁妆上纠缠不休,甚至将价钱谈到了百位数的金弗罗林,而圣父还不得不和他们商讨下去,因为费拉拉公爵的使者们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博尔吉亚们的外强中干——之前凯撒在佛罗伦萨的一场大败,更是差点抹去了他之前所有的光辉功绩;还有的就是,现在急迫地想要谈成这门婚事的是亚历山大六世,所以费拉拉人有恃无恐,若是婚事不成,他们回去了,不但不会被惩罚,还有可能会被褒奖呢。
结果是,圣父要给出三十五万金杜卡特的嫁妆,包括二十万金杜卡特,以及价值十五万金杜卡特的珠宝,费拉拉的贡金从四千五百枚降低到礼仪性的一百枚,还有两处城堡。
一见到亚历山大六世,卢克莱西亚就上前去,跪在他的脚下,头放在他的膝盖上,之前教皇身上那种几乎令人无法忍耐的恶臭已经消失,但卢克莱西亚仍然闻得到一股腐朽的气息,她的心在惶恐中颤抖,这是爱她的父亲,虽然他是如此残暴,如此无情,但她还是爱着他的。
亚历山大六世的手放在了她的头发上,或许他是想要轻轻抚摸的,但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很难控制自己的力量,卢克莱西亚咬唇忍耐着——那股沉重的力量又将她埋藏在心里的恐惧引领了出来,幸好教皇只是略作安抚,几秒钟后,他收回了手,拍打一边的椅子,让卢克莱西亚坐在他身边。
“你的婚事已经谈妥了。”亚历山大六世愉快地说道:“费拉拉公爵会派遣他的兄弟与次子来迎接你,大约在圣马丁节前后,好给我们时间筹备嫁妆,而你也要做好准备,我的女儿,我为你找了一个又年轻又显赫的新夫婿,听说他也是一个英俊的男子,你这次或许能够与他有个孩子。”
“父亲……”卢克莱西亚露出了一丝悲哀的神色,她已经不再是个要从乳母那里逼问自己未来丈夫如何的小姑娘了,她知道,费拉拉公爵的长子,那个名字也是阿方索的家伙,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生性野蛮,放荡,对于火炮有着无限的热爱,而另一件他感兴趣的事情,莫过于赤身露体地在黑夜的街巷里游荡——握着一柄锋利的细剑,谁也不知道,他是要杀人,还是要做些别的。
但对于教皇,或者现在的大部分人来说,这样的嗜好就连缺点也算不上,身为上位者,却还能保持着仁爱之心的人,卢克莱西亚至今只遇到了一个——就连她自己都不是。
“你想要什么礼物?”亚历山大六世慈爱地问道——当卢克莱西亚愿意听话的时候,他可能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父亲——起初的时候,还在担心卢克莱西亚会因为沉溺在丧夫的悲痛中难以自拔,不愿接受这门婚事,卢克莱西亚的顺从让他日益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不少:“说吧,要缀满了钻石的帽子,还是丝绒的睡床?或者两个都要?”
“我已经长大了,”卢克莱西亚说:“而且这些我能够问自己的丈夫要。”
她的话让圣父大笑起来:“你说的对,”他说“你可以让每一个男人都匍匐在你的脚下。”他笑了一会,又问:“但我还是还是想给你一些奖励,我的孩子,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吗?”
卢克莱西亚从椅子上站起来,重新跪在教皇的膝下,“那么我有一个愿望,”她说:“等我离开,将斯波莱特与勒皮交给艾弗里吧,别给凯撒。”
教皇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这本该就是凯撒的,而且艾弗里有他的领地斯奎拉奇。”
“但艾弗里也是一个博尔吉亚啊,”卢克莱西亚哀求道:“斯奎拉奇是他妻子桑夏的嫁妆,并不是您给他的,而且他和我一起统治了斯波莱特与勒皮那么长时间,您若收回,他会以为您不爱他的。”
亚历山大六世犹豫了很长时间,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