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深深的痕迹,车壁上没有窗户,一到既定的位置,就有人将马车的前端挡板打开,露出里面的小型火炮,它要比人们通常见到的火炮更长,更细,也要更轻,一匹马就能轻松地拉着走——而装载着火炮的马车边各自有着装载着石块的马车作为壁垒与掩护,火绳枪手与长矛手躲藏在后面,若是有骑兵突破炮火,就是他们要做的工了。
不过,几乎没有骑兵能够突破这些火炮的弹幕,是的,弹幕,这些火炮发射的竟然不是实心的石弹,而是碎石与小铁丸,在火药的推动下,这些东西的杀伤力在一千尺以内,几乎不亚于后世的子弹,就连骑兵们的板甲也无法完全抵御它们对人体的伤害,在发现了这点后,伊夫当机立断地命令他的士兵后撤——他才不会为凯撒.博尔吉亚耗尽自己的兵力呢。
但相似的巨响,以及随之而来的哀嚎也从大军的后方传了过来,伊夫.阿列格雷吐掉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策马向道路一侧的丘陵跑去,但他的马才一没入有着成年男子腰部高度的茂盛草丛,就哀鸣一声,倒了下来,差点将伊夫压在身下——伊夫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马匹的腿已经折断了,在草丛里,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竟然满是有意挖掘出来的小洞——洞穴分布并不规则,宽度既可以陷入马蹄,也可以陷入人类的脚,有一尺那么深,一旦陷入,无论人还是马都很容易折断腿。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工作,伊夫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他们落入了佛罗伦萨人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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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变故发生的时候,佛罗伦萨的“使者”还战战兢兢地跟在凯撒.博尔吉亚身边,他们倒是想先回佛罗伦萨去,但凯撒不允许,他们只得痛苦地随同他一道前行,他们的心中不是不害怕的,除了喜怒无常的博尔吉亚之外,他们还担心佛罗伦萨的人们会认为他们是佛罗伦萨的叛徒,就像对曾经的美第奇家族那样驱逐他们与他们的家族。
当有人向凯撒.博尔吉亚回报,遇到了一队买卖酒水的商人时,他们还有些迷惑,因为从三天前起,就不再有商队被允许离开佛罗伦萨了,同时,心中也有些隐约的期望,这些人,是否也有可能与他们有着相同的目的?若是如此,八十人委员会一定已经首肯了他们的做法,决定向凯撒.博尔吉亚屈服了。
他们的胸膛还没有来得及挺起来,爆炸就发生了。
若是从天空往下俯瞰,可以清晰地看见在博尔吉亚军队的左右两侧,都出现了经过伪装,位于丘陵顶端或是隐匿在荒野中的火炮车队,它们的咆哮将博尔吉亚将近一万两千人的军队撕扯成了好几段,法国人与博尔吉亚军的士兵们一时间甚至无法确定他们的敌人从哪儿来。
伊夫.阿列格雷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凯撒.博尔吉亚,凯撒受了伤,万幸他身边的保罗.奥尔西尼及时地将他从火炮的攒射中救了出来,至于那些佛罗伦萨人,谁会搭理他们,大概都死了吧——凯撒翻身骑上奥尔西尼的马,大声地呼喊着,将士兵们聚集起来,撤向后方。
往前走已经不可能了,塌裂的马车,倒毙的马,以及火炮,火绳枪手们已经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他们只有往后——有两千名士兵在强行突围中丧失了自己的性命,博尔吉亚军终于突破了佛罗伦萨人的封锁,逃往阿里波利,也就是他们之前驻扎的地方,那里还有凯撒留下的一千名士兵。
佛罗伦萨人没有追赶他们,或者说,他们自己都被这样的结局吓到了,与以往的战争不同,这次战争的俘虏很少,多半都是在荒野里折断了腿的,那些不幸死于火炮的士兵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样子,一些议员忍不住转过身去呕吐,而内里也露出了不忍目睹的神情,卡博尼也不禁在胸前画了十字。
一个人过来说了几句话,卡博尼走了过去,他看见了一张覆满灰尘,血污但还是能辨认出来的脸——佩鲁贾领主吉安帕奥罗.巴格里奥尼。
他的呼吸已经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