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家里的水荷妹子,也是得到她哥哥真传的。
“那按说应该大卖呀!”我诧异道:“怎么就卖不动呢?白给都没人吃,和在店里时的反差也太大了。”
听了我的话,赵海鹏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四周的人群,随后无奈冲我摇头道:“我找到问题了,水荷做的糕点,有一个大问题!”
“啥?!”我愕然。
在我质问间,老赵一口把糕点吃掉,随后盖住盖子,从新打火。
他看着我们展台两边人头攒动的对手展位,微微叹息道:“水荷糕点最致命的错误,就是做的太好,太地道了。”
赵海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把嘴里的油糕渣滓惊喷出来。
先压了口水,我才回应道:“做的好也不成?”
“好不好,不是一个厨子说了算的,是食客。”赵海鹏看了一眼表道:“很多人以为好的料理菜系,就是技术到家或者让人哇的一声?是最好的食材互相结合?……其实都不是。”
说着话,赵海鹏仿佛教育我一般道:“好吃的东西,是天时、地利、人和。水荷因为犯了这些忌讳,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的。”
说着话,赵海鹏又指着那蒸糕笼子,一一把赵水荷的败笔告诉了我。
首先,就是时辰不对。
赵水荷蒸糕的时候,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多,人们是饭点儿,赵水荷的千层糕虽然算甜点,但更多的是当主食吃的,类似甜馍馍,谁没事干弄俩干馒头吃还不就着咸菜汤水的呢。
平常可能,饭点儿则不能够。
而且,甜咸味道本身就有冲突。虽然妹子做的好,可是午饭点儿,人们还是会本能的去找咸香的正菜吃食,如包子,烧麦之类的果腹品尝的。
这,便是天时。
第二,赵水荷也犯了地利上的劣势。
水荷是淮阳两祖殿出身,又有他哥哥亲自教导的水岸云天撑腰,轮本事技艺,自然没的说。她制作的油糕,那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东西。
但遗憾的是,这里不是淮扬或者她两祖殿聚集的江浙苏北。
这里是鲁北,而鲁北,是鲁菜的地盘。
鲁菜吃食比起淮阳那边来,最大的一个特色便是一菜一味,浓盐重酱,吃起来讲究个厚重,这和淮阳菜“食之原味”,“烹饪鲜香”的品位要求有些背道而驰。
所以,能在我们鲁北地界上火起来的外地糕点吃食,真的就不能“太正宗”,必须迎合着我们本地的特色,在甜品里多放糖,在菜肴中多放“酸辣五味”才成。
如此综合下来,赵水荷那些制作出来的油糕,在本地群众的嘴里,可不就是味寡无趣的东西了么?!
“哦!”我恍然道:“咱五脏庙,还真讲究哈,看来不光刀案火工上的本事要大,还得适应环境,懂得变通而行才成。”
“这是自然!”赵海鹏无奈摇头道:“所以,我们夫子殿有老规矩镇着,头一条便是孔圣人说的‘素位而行’,素患难,行乎患难,素富贵,行乎富贵……这句话放在厨道上,就是变通。”
听赵海鹏一席话,几如醍醐灌顶,而就在我俩想进一步讨论厨艺的时候,我突然看见我弟弟,终于拉着很不乐意的赵水荷,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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