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荷香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她不会吃的,刚当上寡妇心里委屈着呢,嘿!”
肖折釉轻轻看她一眼,平静开口:“对呀,二婶做了这么多年的寡妇,最明白了。”
她那静静的一瞥,完全不像个八岁的孩子。
刘荷香一下子变了脸色,愤愤瞪着肖折釉。坐在她身边的肖巧巧也助阵式地瞪着肖折釉。
然而肖折釉并不理会她们母女俩,继续垂眸分菜。
陶陶还小,听不懂她们说的话,可是他瞧着二婶和堂姐都瞪着姐姐,他顿时不高兴了。他也瞪大了眼睛,想要吓唬二婶和巧巧。可惜他才四岁,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团子,毫无阵势,瞪大了眼睛只能平添可爱。
刘荷香盯着肖折釉气定神闲的模样,恨得牙根痒痒!这个肖折釉在他们南青镇就是个异类!
整天挺胸抬头的德行还真把自己当大家闺秀了?给谁看呢?将来还不是嫁个农户,给别人暖被窝!如今父兄一块死了,连个好的庄家户都嫁不上了!
想到这里,刘荷香的眸色动了动,甚至闪过一丝笑意。她拿起筷子吃饭,可只吃了一口,就“呸”了一声,尖声吼:“你这孩子是想齁死我吗?”
肖巧巧也摔了筷子。
肖折釉疑惑地问陶陶:“不好吃吗?”
陶陶还没吃呢,听姐姐这么问,直接点头,说:“好、好吃!”
肖折釉这才看向刘荷香,她嘴角略微一弯,乖巧道:“我初次下厨,看来是不太合二婶的口味。”
“嗯——”刘荷香用鼻子应了一声,心里等着她说“重新做”或“下次注意”。
却听肖折釉说:“哦,那以后不带二婶和堂姐的饭了。”
言罢,她端起碗,小口小口吃着外糊内生的米饭。淡色的双唇轻动,两腮也一鼓一鼓的。
“肖折釉!”刘荷香一下子站起来。
刘荷香想起心里的计划,勉强压下怒气,冷笑地扫了一眼三个孩子,拉着巧巧直接摔门出去。
“走、走得好!这、这……些都、都归……咱、咱们吃!”陶陶舔了一下嘴唇,望着饭菜的眼睛亮晶晶的。
肖折釉有些歉意地揉了揉陶陶的头,如果她的厨艺像样一点就好了……
吃过饭,肖折釉去了院子西角的木棚。
望着架子上一排排陶埙,她微微怔在那里。肖家上数几代都是烧陶器为生,这些陶埙是父兄还在时烧的最后一批。
肖折釉迅速收起心神,不再多想。她将陶埙塞进布袋子里,直到把布袋子塞得满登登了,才挂在脖子上,转身往外走。
陶陶站在门口,眨巴着眼睛瞅着她。
肖折釉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陶陶在家里等着,姐姐去集市卖了它们给你带糖吃!”
陶陶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小手拽着肖折釉的袖子,结结巴巴地说:“跟、跟姐姐一……一起去!”
肖折釉犹豫了一瞬,才暖暖应了一声“好”。
盛国南方多河流、湖泊,南青镇就像嵌在纵横交错的河流里,傍水而居。出了院子就是蜿蜒流长的河水,河水对面仍是马头墙、小青瓦的民居。石桥要隔好远才有一条,于是河边停靠了许多小木船,可撑船划到对面。若是河流狭窄处,也有那顽皮的孩童直接泅水过去。
今日是集市的日子,青石板路上有不少人。肖折釉牵紧了陶陶的手,小心他被挤得落了水。
肖折釉摸了摸布袋子里的陶埙,略垂了眼脸。如今父兄不在了,嫂子病着,下头两个小的,二婶母女俩又是那样恨不得踩你一脚的为人。她得寻出路,她得养家。
“姐、姐!”陶陶忽然使劲儿拽了拽她的袖子。肖折釉低头瞧他,才发觉陶陶白着一张小脸,慌张地望着远处。她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了赵德越。
肖折釉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从惊怒到仇恨,再到彻底冷静下来,她拉着陶陶转身就跑。
赵德越也看见了这姐弟俩,急忙高喊:“站住!”
肖折釉紧紧抿着唇,拉着陶陶快得更快了。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又领着一个四岁的奶娃子,哪里能跑得过一个成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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