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种类却很多,精致漂亮得就像一个小花园,所配的调料也有种种。
没有中国人常用的碗碟,余飞拈着筷子,忽然不知如何下口。
其他人纵声交谈,觥筹往来,却听见秦风在对面笑道:“翡丽帮你把菜都点好了,你就随便吃吧,不用和他们客气。”
白翡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凛眉:“风姨,你认识她?”
秦风笑道:“怎么会不认识呢。”
白翡丽的眉头蹙起来。他找服务员要了一双新的筷子,就着余飞的菜,每一样蘸什么料,怎样搭配怎样吃法,全都吃了一遍。
余飞默然,拿着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另外一头的一个西装革履的日本人忽然向白翡丽的父亲说了一大串不知道什么,大家都静声下来听,翻译们各个在中国人的身后低声解读。余飞口渴,在桌上找了一大圈没有找到,只见有几个陶壶,倒出来是清清亮亮的,也就不管是水还是酒先倒着,却被白翡丽拦了下来,说是清酒,不许她喝,另外找服务员要水。
余飞心想是酒我就不能喝了吗?但想想自己总是酒后乱性,也便罢了。她注意到白翡丽给她倒水的时候,神情专注,也是竖着耳朵在听那个日本人说话的。她记得弱水当时给她唱了首日语歌,心想白翡丽难道听得懂日语吗?
然后便见到白翡丽的父亲头偏过来,白翡丽以手掩唇,在他父亲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他父亲点点头,又跟他说了两句。
白翡丽便坐直了身体,开口向那个人说话。
有三个字叫“开口跪”,大约说的就是这种。
这是需要对比的。听过了那几个翻译的日语再听白翡丽说话,余飞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白父不带翻译。
人们往往会对一种陌生的声腔产生惊艳之感,歌声也好,语言声韵也好,就像普通人听见京剧的中州韵,也会自然而然地生发出一种美感。
余飞雕琢的就是一副嗓子,自然能解其中味道。就算不懂一门语言,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韵律和节奏、气息和气质是否天然契合。
她知道白翡丽是说得好的,他甚至去除了那些日本人嗓音里本来带有的嘲哳,带有一种专业性质的好听。
白翡丽还在和那个日本人就一个问题进行争辩,中间在不断和白父沟通,父子之间甚至都有分歧的样子。白翡丽的声音虽然清湛柔和,有时候却也有她所不曾见过的强硬。
余飞不自觉地认真听着,忽然听见对面的秦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笑着说:“翡丽是在日本的庆应义塾大学念的经济,日语当然说得好了。你可能没听说过庆应大学,这是日本最厉害的一个大学,经济学部非常厉害,世界排名都是前列。”
她又补了一句:“翡丽很少跟别人讲,你应该也是第一次知道吧?”
余飞低着头没说什么。她从背后伸出手去摸了摸身后的蛋糕,蛋糕盒子已经不凉了,不知道里面的蛋糕是不是化了。
这一顿饭吃到十一点多钟去。中间那些日本人似乎知道了这天是白翡丽的生日,让餐厅送了一个十磅的日式蜂蜜蛋糕过来,特别大的一个,做成了非常现代艺术的样式,热热闹闹地给白翡丽祝了一次寿。
他们给余飞切了一大块,余飞没吃。
末了,白翡丽说要送余飞回去,让余飞等他一下。他从洗手间出来,走到一个曲折迂回处,看见秦风靠在那凹处的窗边。窗外的提灯照进光来,她脖子上的珠宝闪闪发光。
秦风叫住他:“翡丽。”
白翡丽驻足:“风姨有什么事找我?”
秦风说:“余婉仪那姑娘,你知道她多少?”
白翡丽看着她,没说话。
秦风说:“你知不知道她还有个艺名儿,叫余飞?”
白翡丽忽的眸光一闪,“缮灯艇的余飞?”
秦风笑笑:“你知道缮灯艇啊。那你应该也知道她现在不在缮灯艇了吧。”
白翡丽蹙眉不言。
“她是被缮灯艇打出去的。你知道吗?那种鞭子,打了她个半死。”秦风说,“你知道她为什么该打吗?”
“插足她师叔的婚姻,她那师叔母的孩子刚怀上啊,就没了。那可是一条命!”
“她和她妈,本质上是一种人。翡丽,你妈妈是怎么没的?你对这种人,难道不应该是最厌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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