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不见人,友尽。”
嗬,这火气!
赵则立马化身孙子,“林小姐,哦不,林大爷,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可惜我们这正忙着,没法来帮你修理。”
林优给钟恒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正在火头上,语气不善:“我这日理万机还抽空回来送温暖,你还矫情了。”
赵则:“我们真有事。”
“什么事?”
赵则不知怎么讲,瞥一眼钟恒,那人看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只好回头,小声告诉许惟:“是林优。”
电话里的声音已经不耐烦:“你跟钟恒说话?那把电话给他。”
赵则牙一咬:“林优,我这儿有个人,不是钟恒。”
“……谁?”
“许惟。”赵则弱弱地说,“许惟回来了,我们跟她在一块儿呢,正要去吃饭。”
电话里静了。
许惟望着赵则的手机。
几秒后,赵则忐忑地抬起头:“挂了。”
许惟:“……”
江边月色是丰州最古老的KTV之一,和丰州一中老校区在同一条街上,当年曾是年轻学生最爱去的一家,然而风水轮流转,那里的老板没有追随潮流,这么多年只是小修过,里头仍然是朴素的老木头风格,少男少女早已看不上,爱去那的多是追忆似水流年的中年人。
赵则熟门熟路找到停车点。
许惟下车就认出来。
最后一次来是散伙饭那天。刚高考完,她独自从宜城赶回来参加班级聚餐,钟恒在车站接她,送她回学校取走留在宿舍的书本,再送她回姥姥家,晚上一起到这里的银河酒楼,散伙饭吃得很嗨,结束后一群人不舍得走,在江边月色耗了一晚上。
那时候,山清水秀月亮圆,每个人都年轻得很有希望。
电梯行至四楼,三人走出来,赵则在前头引路,穿过走廊,到了405包厢。
包间很大,除了林优,里头还坐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桌上堆满吃食和酒水。
有人调低音乐,站起来招呼他们。
许惟站在钟恒身后。
不知是谁激动地吹了声口哨:“哟,钟少爷这是带女人来啦?”
一票目光刷刷看过来,口哨越吹越响。
“是个美女哦,老大艳福不浅啊,还不介绍介绍?”
“对对对!”
有男人无耻地凑过来调侃,“妹子芳名为何?芳龄几许啊?”
赵则顿时头疼,赶在钟恒发作之前一巴掌呼过去:“滚滚滚,都他妈正常点,她是许惟!你们不认识啦?”
一阵死寂过后,包间里炸了,全是此起彼伏的“卧槽”。
许惟客客气气打个招呼,脸上浮着笑:“好久不见。”眼睛在包间里搜索,刚瞄到林优,后者就站起来直接出门。
许惟顾不上笑了,立马跟过去。
林优在厕所点着一支烟,抽了一半往外走,看见许惟杵在洗手池旁,一条裙子土不拉几。十多年了,这女人的审美还是跟她相当不合。这脸,这身段,就该穿点性感的,吊带衫小短裙,多酷。
这什么风格,土掉渣。
而许惟则被林优的头发吸引,原来这一头酒红色短发里还夹杂着紫色。
林优走到一旁抽烟,眼尾瞥见那道影子过来,头都懒得回。
许惟知道这人喜欢听好话,酝酿着先夸她一遭,哪料林优等得不耐烦,掐了烟转过身:“许小姐有何贵干?”
许惟被这称呼喊得一愣神。
林优笑了笑,眼尾挑着,“多年不见,许小姐这是特地来看望老同学?功成名就还记得旧朋友,真难得。”
许惟:“……”
就知道这人没好话。
许惟了解林优,什么都不必说,先果断认错,“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来道歉么。”
林优翻个白眼:“你这歉道得不嫌晚了点?黄花菜都凉了一盘又一盘了吧。”
还真是。
许惟无言以对,以眼神请求她给点面子。
“你这个人可恶得很没逻辑。”林优不仅没给面子,连里子都撕个干净,“你是劈腿了没脸见人还是咋的,跟钟恒分个手,就跟我们都绝交,这战圈是不是拉太大了?那些人我不管,我林优是敌是友你分不清?我发现你不只笨得一塌糊涂,情商也十分可怜。”
许惟顺水推舟,一脸乖巧地听着。
林优骂完似乎痛快不少,暂时不想鸟她,“你自个反省去。”
林优一走,空气都顺畅了。
许惟顿时放松下来,上个厕所,在墙边靠了一会。
周围依然吵闹,包厢传来的歌声,洗手池的水流,厕所门口女人的交谈,很清晰也很真实。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来了个人。
“你哭什么?”这声音有点儿低。
许惟晃个神,抬头,“没哭啊。”她脸庞干干净净,没一滴眼泪。
钟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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